卡塔利魔法学院里,最令人向往的地方,除了诸位大法师的法师塔,还有哪里?
自然是学院图书馆了。
在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书时,密喀尔觉得自己很快就会成为巨富了:这里的书都是用非常结实而有韧性的一种叶子制作而成。“这样的材料一定稀少昂贵吧?”他不由得询问身旁的克瑞斯。
克瑞斯很快给他泼了一盆冷水,浇灭了他的发财梦:“并不贵啊!这是柯罗多树的树叶,这种树生长非常普遍,它的叶子吸水性好,不易腐蚀,而且有一种特殊的气味,能刺激许多小虫避开,是非常适合书写的材料。当然有些珍贵的书,是用丝帛制作的。”
密喀尔叹息一声,发财梦碎,不过转念想到:“那为什么在民间很少看到书籍呢?”
克瑞斯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平民看书干什么?”
我去,我真是白痴。这样的社会,怎么可能普及知识。贵族和职业者们,特别是魔法师,基本就可以包办一切了,平民就好好接受统治就行了。
密喀尔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旧世界的思维在这里很不适应呀。
今天没有课程,来图书馆是因为蛤蟆告诉过他,学习新的知识,也能被内世界判定为增加经验值。这种便宜事他自然不肯放过,克瑞斯同样对图书馆很感兴趣,一早起床的二人饭也没吃就冲了过来。
图书馆是个穹顶建筑,占地极广,据说藏书达六万册。按照魔法学院的偏好,基本都是万物知识、历史知识、魔法师游记和各种理论探讨,唯独没有关于魔法的。
这一点二人也不解,不过图书馆管理员,一位下位高阶的魔法师在得知二人第一次来图书馆时,倒是好心地解释了:“魔法,其实并无一定之规。每一位大魔法师对每一个魔法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和施法方式,这就导致了魔法的实践高于魔法的理论,在六系魔法之外又形成了多样的流派。魔法的实践需要结合自身的状态,书本上即使说得再详细,也无法判定读者实践时的状态,因此还不如不给后进者看这些书,让大法师们直接教导,才是恰当的办法。”
这个解释密喀尔感觉有些牵强。
但是无所谓,这么多书,足够自己饱餐无数时日了。
二人沉浸进了书海,密喀尔首先要了解的,是异世界的历史,手不释卷地看着。
譬如现在密喀尔手里的这本,《诸神荣耀之典》。
从六大元素位面的怒潮击破虚无,诞造无数位面,到如今,也不过百万年。
无人知道第一个生灵是谁,但可以确信的是,规则诞生之后,存活到如今,最古老的是六大元素位面之主。祂们是:
金元素位面之主,纯粹领主奥斯布纳克陛下。
木元素位面之主,生命领主孔泰陛下。
水元素位面之主,蔚蓝领主康斯坦丁陛下。
火元素位面之主,光辉领主亚维农陛下。
土元素位面之主,永固领主卡罗莱陛下。
气元素位面之主,精粹领主沃尔姆斯陛下。
祂们以各自元素位面为神国,不同于其他神灵,祂们无需信仰,祂们与世无争,因为元素即祂们,祂们即元素,是神灵中最为特殊的存在,也是所有神灵均不愿开罪的对象。
祂们大大方方地在各个位面留下通道,以使得六元素位面能顺利与其他位面沟通。甚至这些通道自身都演化出了规则,融入了晶壁系的规则秩序之中。
譬如在主世界,火化为太阳,气化为月亮,金木土水化为最耀眼的星辰。
其他神祗看着这六位古老领主,只有艳羡不已的份。祂们还要辛劳地吸纳信仰能量,尽可能深入地掌控规则之力。
六位元素之主下来,第一个成为神祗的,是死亡与骑士之主艾萨克陛下。
祂是一位远古魔法师,最初,祂的魔法造诣并不高,但是神奇的是,祂对灵魂和精神力的研究却非常深入。
这可以说是超出六大元素的研究领域。在艾萨克陛下的研究下,他同时发现肉体经过一系列的锻炼,甚至能强大灵魂,然后用一种特殊的形式显化出有别于精神力的能量。
这就是骑士的根基,斗气。
艾萨克的研究成果,让一直以来被魔法师们鄙夷,视之为粗鄙莽夫牺牲品的肉搏战士们扬眉吐气,第一批战士在修炼出斗气后,他们借用古老贵族的称谓,自称自己的职业为“骑士”,意即像贵族的效忠者一般,永远效忠让他们走出新道路的艾萨克魔法师。
这就很尴尬了……
然而公认的最强大的神祗,既不是六元素之主,也不是死亡与骑士之主,而是秩序与定序之神,荣耀之主曼特尔陛下。
是的,这就是密喀尔的故国,特罗斯王国的国教,也是所有位面,拥有信徒最多,成为国教次数最多的信仰,荣耀神殿。
曼特尔陛下最初是一位贵族,职业是骑士,从低等的男爵开始,用尽力量与阴谋,终于成为了侯爵。
在那个时代的一次大动乱中,曼特尔侯爵再次凭借狡诈与强大,成功地从群雄中崛起,建立了新的帝国。
这时候的他,既是统治大帝国的皇帝,又是实力踏上人间巅峰的传奇强者。
现在,他唯一的目标,就是成神。
他想选定一个规则,进行初聆。然而回溯一生,他只为实力与权谋,放眼同辈,亦是无法寻得灵感。
苦闷中,他离开了自己的王座,在自己的国土上,悄然四处巡游。
当他发现,在自己治下,平民与贵族恢复了和平时期的景象,生活井然有序,他才猛然警醒:自己所追求的,就是这世间所固有的,秩序。
从此他一发不可收拾,人神三步飞速完成,高举王座的那一刻,祂便成了诸神中有数的强者。
在之后,祂继续了凡人时的狡诈,在诸神中挑起了滔天风浪,最后成功夺取了诸神垂涎的权柄:定序晶壁系内所有规则。
密喀尔看得心旌神驰,迷醉不已。从上午直到下午太阳倾斜,克瑞斯实在饿的受不了,强拖着他从图书馆里出来。
学院的规矩,逢每月的圆月之夜,包括院长在内的十五位大魔法师,除非因实验研究或有他事外出,均会在宴会大厅与诸位学徒共进晚餐。
在晚宴上,院长会亲自斟上一杯果酒,然后高级学徒们,如果有意愿去饮这杯果酒,那么就可以用精神力去汲取大厅正中的一块辉晔原石,这是世间很奇特的一个造物,它由六元素均衡构造而成,而且当抽取其中的元素时,它并不会失衡。等到汲取了元素后,可以施展一个魔法。如果没有其他人与你争夺,那么你就获胜,可以饮得院长亲斟之酒,并可在下一次圆月之夜前,获得一次院长亲自教导的机会。
但如果有人与你争夺,在汲取元素时,精神力可以阻挠对方的汲取,因此在原石之中,你不仅要保证自己汲取到足够多的元素,还要确保对方难以汲取。汲取完后,双方施展的魔法会进行对抗,败者出局。接着胜者可以等待下一位的挑战。
这就分成了三个阶段来考验高级学徒们。第一个阶段,精神力的控制程度。第二个阶段,魔法的熟练度和选择魔法的正确性。第三个阶段,雄厚的精神力,能经得起车轮战。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疏忽,规则中并没有规定至少要汲取多少元素才能施展魔法。所以有胆大之人,甚至直接以微弱的元素施展魔法,试图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这项很考验高级学徒们的安排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到了今天,已经成为惯例。在最近的两三年里,最激烈的争夺总是在四个人中展开:加尔文、派拉蒙、莱昂、凯薇尔。
这四位都是本届高级学徒中的佼佼者,凯薇尔更是现在高级学徒中,唯一的一个女孩。
恰好,这一日也是本月的圆月之夜。当密喀尔被克瑞斯拖进宴会大厅时,三级学徒们已经到得差不多了。这是一个独立的大厅,装饰华丽典雅,各种宝石镶嵌在窗上,布置成了许多魔法阵。近百张餐桌连在一起,围成了一个椭圆,上面已经摆放好了酒水瓜果和银制餐具。中央悬浮着一个六面体宝石,缓慢旋转间,六色光华闪耀。这应该就是那个辉晔原石了。
加尔文站在靠前的位置,看到他进来,并未说话,只是向他颔首致意。
离加尔文不远处,派拉蒙笔直的站着,对密喀尔的到来恍若未觉,表情沉静。
倒是他们身旁,一个清丽的女孩察觉到加尔文的动作,顺着他的目光好奇地看了密喀尔一眼,然后似乎恍然。
克瑞斯和密喀尔很乖觉地站到了最末的位置。这里是初级学徒的区域。
并未等待太久,大厅所有的窗户齐开,一位位大魔法师离开了自己的法师塔,飞翔而至。
他们身着绯红法袍,手中都执着自己最心爱的魔杖,降落进了大厅后,一言不发,轻盈地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所有的学徒躬身行礼,向着自己的教导和前辈先达们致意。
这次,似乎因为有了新的一届学徒,所有的大魔法师们都来了,只是最中间的位置,却仍然是空的。
等待诸位大魔法师站好,空位左侧的一位苍老魔法师轻轻地咳嗽一声,在毫无征兆之下,一袭紫色长袍填充了那个空位。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件紫色长袍裹住的老头身上。这是一位银须飘舞的清癯老人,双眼的璀璨让餐厅中间的辉晔原石都黯然失色。他的身侧飘浮着一本金丝绣绘的黑色书籍,左手握着一支短小而不起眼的法杖。这就是卡塔利魔法学院的院长,也是卡塔利郡唯二的两位上位职业者,上位下阶土系魔法师,萨缪尔森阁下。
他的璀璨双眼扫过大厅,在初级学徒区域略微停顿了一下。收回目光,他悦耳的声音响起:
“又到了新的圆月之夜。在这个银色光辉照耀大地的时刻,我们迎来了新的一批知识的渴求者,魔法的向往者,智慧的爱慕者。诸位,让我们欢迎这批可爱的孩子,加入我们的道路!
整齐的鼓掌声响起,二十一个初级学徒同时向着院长的方向鞠躬致意。
掌声停下后,萨缪尔森接着说:“新来的学徒们似乎还不知道圆月晚宴的有趣,现在,高级学徒们,向你们的后辈展示圆月之宴最有趣的部分吧!”说完,他拿了一瓶果酒,在一个水晶杯里斟了满满一杯,轻轻一挥,盛满美酒的杯子飘向了大厅正中的高处。
争夺院长之酒,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