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线峡之外的大地,是空旷的荒野,四周除了一些零星枯草,并无任何树荫遮蔽骄阳。
虽此时正值秋冬季节,但在太阳下曝晒一段时间,温暖的阳光也变得灼热起来,苏辰拉了拉紧身黑衣的领子,让一身汗水蒸了蒸,却未感觉到一丝凉意。
归去的路十分顺利,顺利得让苏辰都有些害怕。
死寂的峡谷中毫无声息,温热的午后,不仅没有虫鸣,而且连半点强盗们的声音都没有,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腥味,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感,随着踏入谷中的一刻起便紧紧笼罩着苏辰的身子。
“这种感觉和在家乡亏寒村一模一样,难道……”
也不知是闻到了空气中的异味,还是心理作祟的原因,苏辰心中渐渐混乱起来,隐隐约约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和那日在亏寒村时的心境一般。
苏辰用狐疑的眼光,扫视了整个单线峡几遍,石壁上那密集的小洞穴也无一遗漏地看了个遍,确定没有什么异常之后,迈着碎步,来到村民们死去的地方。
“他们还在这里!”
还隔着一段距离,苏辰便看到了那些横七竖八、安静躺在原地的尸体。
“你们都是好人,无奈世界却是残酷的,好好安息吧,传言人死后有三千世界可选择,下辈子别再投胎到这个世界来了。”走到大虎身前,苏辰蹲下身子,轻轻掩上大虎那圆睁的双眼。
双手使劲,抱起一个个僵硬的身体聚拢到一处:
昨夕身虽死,魂常在。
勿怨人心狂,世绝情。
但恨命运如斯,
生既无娱,死且欢乐。
尘归尘,土归土。
宁魂归幽冥,勿恋往生。
……
苏辰口不成言,望着积成堆的村民尸身,潸然泪下,轻轻将最后一个尸身置于死人堆中后,“一把火,你们便安息吧!至于你们的死讯……我会带到古里村,对不起!”
对不起!
假如我能早些爆发、假如我的实力够强、假如这个世界没有这个地方……或许你们就能好好的活着,陪着你们爱的人一直活到生命的尽头,一直到那大限来临之际,方才面带无悔的微笑离开人世。
“对不起?呵呵,果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小鬼!”
情绪低落处,那个熟悉而沙哑的声音适时响起,“你只知眼前死了人,却不知在你这懊悔的一瞬间,这莫大的世界中又有多少人正在枉死?”
“人活于世,本身的命运本就是飘忽不定,说是上天安排,嘿嘿,那你抬头望望,那天空中是否有神明存在?假如你非要说有,那你便睁大眼睛看看,看看你身前这些人,他们是否都枉死在人的屠戮之中?”
“神明何在?上天何在?乱世之中,唯有实力方才是不变的真理,只要你够强,甚至可以超越这个天地,置身于万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世人皆惧的生死病患,亦是你口中的昨日笑谈而已!”
“怎么样?此时是否有那份决心,愿与本魂一起创建一个‘完美世界’,一个没有生老病死,没有悲欢离合,没有所有悲伤的世界?”
“我愿意!”
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简单的三个字,便说在口中,只此三字,却是下了前所未有的决心。
无力仰着头,望着顶上只有一线的天空,但只见天空深邃辽远,却空无一物,那张稍携着一丝稚气的脸上,微润的眼眸中透出缕缕望世的沧桑。
许久许久,那仰着的头颅终于垂下,眼神无比坚定,“等超度了他们,便回到封魔山,潜心修混以图创世!”
“封魔山?”
“封魔山是什么东西,就那山旮旯地方能图得创世的方法?”一个嗤笑声又自脑海中响起。
苏辰对透明人的嘲笑不予理会,坚定说道:“当下,我别无选择,我唯有回到封魔山,找到恢复遗失记忆的办法,以我现在的实力,实在是太弱了,随便出来一个修混者,便可让我死无全尸!”
“其实,当下阶段为师并不希望你就恢复记忆,毕竟之前的你可不像现在这般,肯听人管教,但你恢复记忆这种事还是必须要做的,只有恢复了从前的记忆,你才能完成那件事……”
说道此处,透明人沙哑的声音隐隐的激动起来,干咳两声整了整情绪,继续道:“只有恢复记忆的你,才能前去夺回本魂的身子,一柄贯穿古今的镰刀——梦镰。夺回它,并交给本魂,便是创造‘完美世界’的第一步!”
“你原本就不是人,而是妖镰?”
自认识这师傅以来,虽然心中对他的来历有成百上千个版本,却怎么也没想到这透明人的本尊竟是一柄镰刀。
“嘿嘿,本尊从未说过自己是人吧?而且,你听说过有人的魂魄可以长久存在,不投胎也可以不涣散的吗?”透明人的影像在脑海中呈现,甚至它嘴角那抹微笑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要夺回你的身子,我只需修炼到一定层次,便去抢夺不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恢复记忆不可,莫不成持着镰刀的人与我有什么关系?”苏辰想了一下,便又将话题回归到重点上。
“嘿嘿,抢夺,亏你有这份勇气!”
“就你这模样,想要从那人手上强夺回梦镰,无异于天方夜谭!只有恢复记忆这个办法,你才能从那人的手中夺回本魂的身子。”透明人眼中,满是鄙夷的神色。
“说得你好像了解了我的一切一样!既然如此,那你何不直接告诉我,让我知道以前我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那时我便轻易从那人身上骗回你的身子。”苏辰狡黠一笑,望着透明人的眼睛说道。
透明人白了苏辰一眼,哼道:“在她面前耍小聪明,我看你是想死?但你也别心急,等你达到一定修为,为师会尽量帮你想办法,让你恢复记忆。”
“说了那么半天,你好歹告诉我那人是谁吧?”苏辰自是不甘示弱,透明人打了那么大个哑谜,最后却是绕个弯避了过去,心中自然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