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远此时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糟糕,只是在不住的抽烟。所在的这家茶馆里面已是人头攒动。王妈已经是泣不成声。江爸和王爸正在茶馆的包间里和李源的父母谈着事情。其实江文远不愿意自己的父亲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太难人了。只是想到如果出事的是自己,或许王爸也会义不容辞的帮助自己吧。
江文远想着去劝慰王妈几句,却又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只能闷闷的抽烟,他现在心里很糟糕,很难受,压抑的慌张,却又不知道怎么的说出口。
李源的父母还是走了出来,老两口岁数已经很大了,满脸的褶子,皮肤黝黑,一看就是长期干活的庄稼人。据说身体还是不大好。李源是王爸资助出来的孩子,简单的说,从李源上初中开始,上学的每一笔费用都是王爸出的,甚至于随着李源的成绩越来越不错,部分的生活费也是王爸出的。
“王董事长,你放心,源那孩子总是说要报答你,我们虽然是庄稼人,但是还是懂的知恩图报的。”老汉看着王爸,眼神坚定,却止不住的眼角颤抖。李妈妈已经是在偷摸的抹着眼泪了。
王爸想说些什么,却好像哽住了,不知道此事该说什么好,他也算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可是,当自己孩子出事的时候,终归还是为人父母,终归还是不愿灾难降临到自己的孩子身上,哪怕为此要牺牲掉别人的孩子,哪怕为此要破灭掉一个家庭的希望。
江文远却不知觉的走上了前,一把拉住李源父母的手,然后看着王爸和王爸身后自己的父亲道:“爸,干爸,我送他们去宾馆吧,想来他们肯定也很累了,午饭我会安排好的,放心。”
王爸看着江文远,突然有点放下心来的感觉,也觉得这孩子的话缓解了气氛。也就点点头默许了。只是江爸觉得自己的孩子或许有了些改变,至于是什么改变,他也无从得知。印象中那个对天塌下来都不关心的孩子,变了。
在江文远车上,江文远开着车,面色冷的都快滴出水来。江文远的双手也在不住的发抖,拿出烟来,自己慌慌张张的点了一根,给了李爸一根。
“老汉我今天一天把这一辈子的好烟都抽喽。”李爸颤颤巍巍的接过烟,慢慢的点上。后排的李妈妈此时却再也忍不住大声的哭了出来。
“叔婶,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欠你们的。我江文远代替他们王家向你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江文远此时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无声的滑落了。
“江文远?江文远,我听我们家的娃提到过你,你是个好娃娃,是个好娃娃呀。”李爸说道。已是老泪纵横。
江文远心里越发的堵的慌,堵到自己想吐,此时的他只是觉得自己或许连王八蛋都算不上吧,或许就是个侩子手。“源这一辈子都是我江文远的兄弟,以后不管到哪都一样。”江文远默默的说,像是对自己发誓一般。
“呵呵,也许这就是命吧。我们家欠王董事长的太多,我们家老两口身体不好,这些年也是王董事长出的医药费,源这孩子上学也都是王董事长出的钱。咱农村人大道理不懂,知恩图报还是明白的。”李爸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一边说道。“再说,王董事长也把源以后的出路想好了,也安排好了,我们老了也没啥追求,不就图个孩子以后幸福吗?”
江文远不再说话,只是他自己心里明白,进去了,不管是多久,哪怕是拘留,那以后也是个污点,这样的社会或许李源这一辈都毁了,不毁了至少这一辈子也得绑在王家的车上了。他能够想到王爸给李家的许诺,也许会很重,也许老汉一家以后再也不用为钱发愁,可是这样真的值得吗?
他不敢再想,只是开着车。
在把李源父母送到以后,江文远强行的把车上的烟和身上的现金都留给了李源父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许只是这样做自己才会觉得好受一些。
他驱车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想任何人知道自己在哪。或许他根本就不想出现在这样的故事里,这样的让人麻痹的故事里。
关于李源被开除的事情,学校里传开了,没有什么声响,只是在机电学院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好像这件事也是机电学院建院以来第一起学生被开除时间。具体是为什么没人知晓。
宿舍变得那样的冷清,不负往日的打打闹闹。大家都变得沉默。老大朱方宇倒是为此事跑了好几次院里,只是想要个说法,开除归开除,肯定是犯了什么大错误才被开除的,但是至少要给个理由不是?为啥没有理由的就开除了呢,这件事也成了机电学院的一件无头公案。最终,朱方宇也没有讨到个说法。
江文远,曹凯包括魏勇一直就这样沉默着,每当老大问起,或者要求他们去打听的时候,他们总是搪塞着。为此老大还在某个送别李源的酒桌上喝醉了大骂起江文远和曹凯。送别李源的酒会,李源没能到场,王娟也没有出现。倒是沈平来了,大家也没有说话,只是一一的喝的大醉。然后沈平默默的把大家送回去。仅此而已。
跑盟和娜塔莎内部被曹凯强制要求封锁了消息,话说的特别狠。外界媒体也就当是交通事故在报道着,死者家属和受伤的人也没有过多的言语,估计这种善后的事情,早就被解决了。
李源被判拘禁3个月。赔偿。
校园内再无风波。只是江文远却觉得或许事情真的回不了过去了。李源不在了,再也看不见那个傻傻打水的小子,再也看不见那个傻傻扫地的小子,再也没有人按时按点的告诉大家该上什么课了,今天的老师是否点名。一切的一切都还跟从前一样,又跟从前完全的不一样了。
江文远呆在宿舍的时间越发的少,可能整个宿舍所有的人呆在宿舍的时间都是越发的少了吧。
李源的床铺本来大家准备收拾出来放行李箱,这样显得宿舍会大一点。可惜被江文远拒绝了,为此宿舍还发生了口角,江文远每天坚持着帮李源收拾床铺,阳光好的时候还帮他晒晒被子,就跟以前李源帮大家晒被子一样。李源的柜子江文远也没有让任何人动用。只是自己做了个封条,然后自己用心的写着:
别了兄弟,再见亦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