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日月,眨眼十数年。
杨陌拜别杨老三的坟墓,将老道人留下的书籍法宝装成一袋,应着老道临行前留下的卦象出山。
“林楚,看,好大的树!”说话者是一个妙龄女子,双十年华,说话间把手中的相机递给身旁的另一女子,欢喜说道:“帮我拍一张照。”
林楚将焦距调整好,说道:“莫晓,再往左边一点,这个角度不太好。”
莫晓脚步轻挪,“好了么。”
“再挪一点。”
莫晓再挪一步,却只听她“啊”的一声,已经是一个趄趔,摔倒在地。林楚大叫一声“莫晓!”不远处的一双男女闻声赶忙过来查看,却看不见莫晓的身影。林楚霎时慌了手脚,把相机丢弃在地,快门磕绊在石头上,咔嚓一声。而当时,已经没人再去顾及相机,只听三人中唯一的男子说着,“林楚,怎么回事?”
林楚慌乱的眼神,凌乱说着“我,我也不知道。莫晓叫我帮她拍照,角度不对我叫她挪了两步,她就不见了!”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摔一跤就不见了。”说着,翻弄着树旁的残叶枯枝,不一会,拨开了盘虬的树根发现一个一米见宽黝黑不见深处的树洞。“叶灵,把手电筒拿过来!”
手电筒明亮的灯光驱逐的久居的黑暗,三人顺着灯光看去,树洞下是一个几米宽的空间,而莫晓正晕倒在一处石堆前。男子小心翼翼爬下去,也仍然脚底一滑,叶灵失身说道:“莫齐,小心!”
莫齐吐出口中的淤泥,咳嗽几声爬起来说着,“没事。”莫齐重新拿起手电筒,发现身前是一堆井然有序的石堆,呈圆锥形,其上有三条红线成三角锥状,锥尖一柄铜钱剑直勾勾插入石堆。虽然铜钱早已经被锈蚀得不成样子,可是考古世家的莫齐仍然一眼认出了剑柄上的古字,小篆体的半两,“秦半两”暗喝一声,莫齐又贪婪的看了一眼铜钱,“先把莫晓救出去再回来端详。”当下,也是合众人之力,把莫晓送了出去。
莫齐说道,“叶灵快下来,我在下面看到了秦半两,你也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叶灵也爬下树洞,凑到近前,端详着铜钱剑。“秦半两,汉五铢、开元通宝,剩下两个看不清的两个应该是宋元通宝和洪武通宝。是大五帝钱!”
莫齐也点点头,憧憬说道:“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了,我想拿回学校去鉴定一下,如果是真的,我们可以直接保研了!”
叶灵却摇摇头,紧蹙着眉头说道,“莫齐,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家祖先是摸金校尉?”
莫齐说道,“怎么了?又要说你祖先以前的奇异事迹?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怎么,你还相信那些封建迷信?”
叶灵摇摇头,“我爷爷说过,非大邪大煞,不会用到大五帝钱。而且在这种深山老林里,还有人郑重其事的摆个阵法,或许这下方的东西真的有些不寻常。”说着,将手电筒凑近红线,食指微微挑起,又跟着说道:“用糯米汁和朱砂浸泡过的红墨斗,”顺着红线直到底部,一颗黑色的玉石反衬着光辉,“果然,是死玉!”
莫齐摇摇头,“那些东西,本来没有意义,就是你爷爷那样的人多了,才越信越邪乎。”说话间,已经拔出了铜钱剑。
叶灵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怒声说道:“莫齐,你会害死我们!”
莫齐拿着手中的铜钱剑,笑道:“你看,这不是没有事么?作为新时代的四有青年,我们要相信科学,尤其是我们考古专业的,要是每拿起一件文物都要烧香拜佛送纸钱,那不得累死。”
正当莫齐谈笑间,原本井然有序的石堆莫名的开始震动,散乱。莫名的黑气,犹如跗骨之蛆一般紧紧黏住莫齐。紧跟着,树洞底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了一群虫子。手电筒照过去,密密麻麻一片蠕动,直让人头皮发麻。莫齐惊愕的大吼道:“快跑!”
而也正是此时,山林另一侧的杨陌右边眉角不住跳动,心生不宁,于是掐指一算,“坎上,艮下,利西南。是不是三才阵被人破了!”话音未落,杨陌立即调转方向,说是跑动,却与漂浮在山石间无异,更贴切来说,他在飞。
二人鱼贯爬出树洞,叶灵大声道,“快把铜剑插在洞口!”
莫齐应声照做,那些蠕动着的黑虫似乎遇见了天敌,不敢靠近铜剑一分一毫。长舒一口气,众人嗅到莫齐身上极重的腐臭,纷纷皱眉。林楚捏着鼻子说道,“学长,你身上的味道,就和烂到一半的腐尸一样。”
莫齐显然也是快被自己熏晕过去,赶忙说道,我去洗洗。
看着远去的莫齐,林楚问道:“叶灵学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灵摇摇头,说道,“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我们是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林楚看着以前从未见过的异虫,强忍着恶心拿出相机拍了几张照,说着,“学姐你认识这种虫子么?”
叶灵摇摇头,“或许我爷爷认识,我们还是离这个树洞远一点吧,这虫子看着太瘆人了。”
两人搀扶着莫晓往山下走去。到了营地,林楚从越野车上找出外伤药给莫晓的伤口处涂抹,可她惊讶的发现,莫晓的伤口处竟然有只透明的小虫在蠕动。连忙拿出水壶往她的伤口处淋下去。而此时,林楚发现莫晓不只是额头上有伤口,一股若有若无的青气像毒蛇从她的耳根一直弯曲蔓延到胸口。林楚急忙叫来叶灵,“学姐!你来看看莫晓是不是中毒了。”
叶灵俯下身子,指腹顺着莫晓身上的青线一直摁着,冰冷而僵硬。叶灵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说当时是在帮她拍照?快把相机拿出来看看。”
林楚点点头,拿出相机,翻阅着,突然疑惑道,“恩?这是什么啊!”
叶灵接过来一看,照片上是大树的一角,特异的角度刚好照出一个淡黑色的人影附在树枝间。就像是极为拙劣的画匠笔下的水墨画一样,那人影脸上晕成墨色的一团,只看见一张嘴微微扬起,使人感到一种不可名状的妖冶;极长的长发与树枝缠绕在一起,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被长发吊在树枝上。
叶灵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照出来的?”
林楚思索了一会儿,说着,“莫晓摔倒的那一刻,我跑过去的时候相机掉在地上,应该是那个时候照出来的。”
叶灵暗自思忖,“莫非,大五帝钱就是为了镇住这个邪灵?但是阵法被破了,她会不会跟过来。”细思极恐,叶灵马上说道,“快,打莫齐的电话,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又突然想起,此时的莫齐一个人在山涧河水里洗澡,又改口道:“我去找他,你先带着莫晓出山区去找医院!”
来到山涧处,叶灵看见莫齐在河水中赤膊上身正轻柔的用手擦拭着肩膀,对,轻柔,无名指和尾指还轻轻翘起,一如母亲为自己刚出生的婴儿摩挲一般。叶灵皱着眉头,鼓起勇气试探的喊了一句,“莫齐!”
莫齐缓缓回过头,嘴角扬起诡异的角度,浓浓的黑雾遮住了莫齐的鼻眼眉毛,和照片上那吊在树间的女人面容一模一样!叶灵尖叫一声,吓倒在地,立即爬起身来反身就跑。
叶灵跑动着,一直感觉自己身后阴风阵阵,森然的凉气让她头皮发麻,浑身汗毛直竖。虽然害怕,可叶灵仍然忍不住将脑袋往后瞟动,发现‘莫齐’并没有追来。暗自松了一口气,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坐在石头上。叶灵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拨动一下长发,却发现不管怎么拨动,头发还是掉落下来。叶灵烦躁的看了一眼手里的头发,长发顺着她的手掌直直在地上滩成一片。感受到左耳传来的阵阵凉气,叶灵根本就不敢瞳孔左移半分,一股深深的凉意自叶灵心底而生,直至指间,本能的想起身逃跑,一起身却发现自己双腿如灌铅似的,根本跑不动,上身因为惯性趴到在地。身体的劳累和精神的恐惧,极大的压迫着叶灵的神经,因为这一趴,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