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高座上的男人拍起手来，朗声大笑，“很好，很好，战神殿下果然是干大事之人，非一般平庸小辈所能企及，美人，天下，当然先有天下再有美人。”
千墨翎一脸茫然。
少年拿出一面镜子，古朴的花纹缠绕，镜子上面附着一层薄雾般的白色，等到少年嘴中念念有词之时，镜子发生了神奇的一幕。
“看殿下这么爽快，本国师附赠一个消息。”
话落，千墨翎看到镜子里空间长廊坍塌的一幕，夙泠晔跌落在空间夹缝里，历经重重幻象挑战，回到云灵大陆，再去追寻千墨晗，掉入冰原大陆，而千墨晗在遗失大陆里拼命地跑，赤炎之火，两颗太阳，双星月，杀人于无形的冰雪，沙漠，岩浆之海，死城，千年菩提树前的决一死战，他看得惊心动魄，一幕一幕，快速划过，他看到意非诺和千墨晗分开，掉进炎阳大陆的中等位面，和陌生的白衣男人渡过荆棘森林······
看到自己在沙漠里的跋涉，看到左莯亲吻自己时故作大胆的娇羞，看到她盯着自己愈行愈远的背影黯然呆滞的神情，看到她的往事，她被父亲卖给上位面的人做床、奴，被折磨，被凌虐······
不——
不是这样的——
他想让少年停止，可是嘴里像是被一块尖利的铁块狠狠堵住，他发不出任何一丝声音，口腔里溢满鲜血的腥香，他眼前一片模糊。
他听到少年仿佛来自远方的话，不温不淡，平静无波：
“战神殿下，你确定不后悔？”
后悔？
他后悔什么？
为了生存、为了守护自己的国家，他没有错。
他曾走过硝烟弥漫的战场，走过被铁蹄踏过的满目疮痍的土地，穿过满目的死人堆······他都不曾怆然。
可是，为什么他现在感觉心像被针扎了一样，不痛，但是很不舒服，涩然难忍。
“请记住你的选择。儿女私情和陵墨国，你选择了陵墨国。”
少年的话再一次出现在耳畔，千墨翎眼前一片炙热的痛，猩红的绚丽色彩狠狠将他内心的空洞填满了。
“快走——！”左莯嘶声力竭地冲他叫道，“千墨翎——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粗壮的树根将她的身体狠狠缠住，密不透风，他听到了骨头被搅碎的声音，听到她坚毅决绝的声音，看到那迸裂开来的血色染得他的视野只剩红色。
幻景中的幻景。
他从未离开过荆棘森林，从未见过那个男人，沉睡的灵就是用这样的把戏让他心安理得的方式让他放弃了她，或许，再给他一些时间，千墨翎敢肯定他会主动攻击左莯——只为了生存机会。它肆虐地玩弄着他们。
他中招了。
千墨翎第二次看到左莯在他面前死去，被撕碎，肉体和那些火红色的树木合二为一，消弭不见。
他终于知道了少年的问题：
“你确定不会后悔？”
站在荆棘森林中的千墨翎觉得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人，呼啸的风，缥缈无踪的空气，总带着一抹难闻的血腥味。
他回头，看着被生生撕碎的她，那被吞噬的声音依稀萦绕在耳畔。
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千墨翎心底生出一抹强烈的求生欲：他一定要离开这里！
千墨翎手持长剑，冲向向他奔来的猛兽，一个手起刀落，狠狠刺向一只闪电冥狼的眼睛，然后脸色冷漠地看着对方嘶吼，痛苦地嚎叫，他一个用力，剑利落地划下，直接将闪电冥狼的身体一分为二。
鲜血洒在他的脸上，温热的，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里带着一丝癫狂的怀念，然后飞身冲上前去，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如同当时他在早已恢复平静的荆棘森林时看到那冒着黑色气体的旋涡时的飞跃，那一跃，他把所有有关浮城大陆、炎阳大陆的一切抛在身后，永远不再回忆一样，他睁开眼，看见了熟悉的湛蓝如洗的天空，闻到熟悉的花香味。这是云灵大陆。这是陵墨国。过去已是过去式。
十几头闪电冥狼之中，他一个人作战，衣袂猎猎作响。魔兽实战室里的模拟天空闪现出如血般的悲壮，风一阵紧着一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