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圆在这县令府也呆了挺长时间,自然一眼便认出那些是刘同成搜刮而来的东西。
季阿远脸上露出少许尴尬,眼珠一转又摆出清高的模样,“本官待会只是想把这些赃物交与库管罢了。”
道圆一直都没错过季阿远的表情,见季阿远这般表现,又着实没见过像她这样子贪财的女官,心里冷笑,果然是女人,都是贪慕虚荣之辈。
道圆如此这般想道,表情便松了一分。
季阿远瞥了几眼地上的东西,脸上闪过一丝肉疼,道,“那五王爷不过是找个替死鬼来解决事情,道圆法师仁慈好心为百姓做法,却不幸被那昏庸王爷陷害。”
季阿远一脸打抱不平的模样继续道,“本官迫于淫威,不得不表面妥协。本官虽然做不到释放道圆法师,但是私下让法师您过得好一些还是可以的。”
季阿远意有所指地瞄了地上丰盛的饭菜。
这地牢干干净净,自从道圆被抓来这地牢,饭菜顿顿大鱼大肉,衙差们好生伺候着,除了被绑在木柱上外,的确没吃什么苦头。
道圆动了动,绳子摩挲作响。
季阿远立即体贴道,“今天下午那五王爷便会动身离开,待他走后,本官立刻让人给法师松绑。”
道圆对这女官的上道十分满意,便道,“你说那五王爷要动身离开?大人可否知道他要去何处?”
季阿远一听毫不犹豫道,“听说前夜三里坡那里发现了那些失踪的老人,这王爷装出爱民如子的模样,正打算四处寻找大夫治疗那些人。”
道圆冷笑一声,“他能找得出母蛊才怪。”
季阿远装作一脸糊涂,“什么是母蛊?”
连母蛊都不知道,看样子这五王爷要么就是跟眼前这位女官的确面和心不和,要么就是五王爷也没认出那些人是中了蛊毒所致。
道圆心下思量许久,才抬头打量季阿远,见季阿远目光始终盯在地上散落的珠宝身上,眼里闪过一丝嘲笑。
这女官贪财又贪色,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有了弱点就可以加以利用。
道圆装作一脸冤屈道,“大人,贫道本来在远边县城附近的道观里修行,无意中看见刘大人张贴官榜,为百姓除鬼祈福。我们观主是大慈大悲向善之人,特意派贫道前来助刘大人一臂之力。”
道圆硬生生挤出几丝泪花,“我们本身也是好意,却想不到落到今日这般下场,贫道实在……”
道圆还未说完,便被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声打断,道圆诧异抬头,却见那女官早已哭的一脸鼻涕一脸泪。
道圆,“……”
一直注意着这边的纳兰容和叶怀玉,“……”
只见季阿远眼睛通红,抹着眼泪,抽抽搭搭道,“原来。原来法师还是一位得道高深的道长,这五王爷太不像话,居然将道长囚禁如此。”
季阿远摸索着身上,像是要找什么一般,“本官,本官这就将道长绳索解下。”
道圆急忙道,“大人的心意贫道心领了,只是这五王爷还未离开,大人现在放贫道出来,只会连累大人。”
道圆一脸慈祥道,“大人如此恩明,贫道万万不能连累大人,何况那五王爷下午便离开,贫道再多绑一会儿也是无所谓的。”
季阿远迅速将手放了下来,应和道,“本官就依道长所言。”
道圆心里暗骂了一声贪生怕死之辈,不过心里对季阿远的信任却多了一分,“贫道刚才听大人说,这失踪的老百姓找到了?”
季阿远用袖子抹干最后一滴眼泪,“是的。”
道圆叹气道,“贫道的师傅研究医术几十载,大人可派人前往道观请我的师傅出山,说不定能医好那些老人。”
季阿远眼里顿时露出敬佩的目光,“道长如今被小人陷害落到如此田地,竟然还心系百姓,本官却不得不与小人为伍,惭愧啊惭愧。”
道圆脸上一片风淡云清,却不想这表情实在与他那肥膘的身材不搭,“为百姓造福,乃是我修行之人的本份。大人,下午我便书信一封,并且将地址写下,我师父多年不曾出山,见了我的亲笔信之后定会助大人一臂之力。”
季阿远感激道,“那就多谢道长了,只是不知这道观是在何处?”
道圆和蔼地笑了笑,“那个地方里潍县不远,名字叫,间河。”
两人又深切地探讨了一番如何爱民如子的友好交流后,季阿远才不舍地带着她的两位“随从”出了地牢。
当然,地上那些珠宝什么的也一并带走了。
出了地牢,走到四下无人的地方后,季阿远表情一收,一脸老实地倒退几步,跟在纳兰容的身后。
纳兰容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小人?昏庸?”
季阿远一脸委屈,小声道,“奴婢也只是为了博得对方信任,随口那么一说而已。何况王爷心系天下,爱民如子,体贴下属,心胸宽广……”
纳兰容冷冷一瞥,季阿远立马闭了嘴。
站在一旁的叶怀玉及时插嘴缓解两人拔剑嚣张的气氛,“王爷,看样子那所道观便是这些人的藏据点了。”
纳兰容沉思了一会儿道,“间河么。”
季阿远眼睛一亮,立马狗腿道,“王爷,待会奴婢便去收拾行礼。”
纳兰容斜了季阿远一眼,眼神有着一丝莫名的危险。
季阿远只觉得后背寒毛直竖。
纳兰容缓缓道,“本王希望你季阿远说的一切都是实话。”
季阿远正脸道,“奴婢对王爷向来都是实话实说的。”
叶怀玉站在一边,垂眉不语,安静地像是不存在一般。
纳兰容迈步往书房走去,语气清冷,“季阿远你竟然能多次猜中本王的心思,若是本王的敌人,实在令本王担忧。”
季阿远摸了摸鼻子,看着纳兰容修长的身影渐渐消失于院落之间,刚才那股从心底涌出的寒意仍萦绕不散。
叶怀玉看也未看季阿远,只是轻轻丢下一句话便跟了上去,“纳兰容这个人可没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季阿远静静站了一会儿,良久,才轻笑一声,转头看向北边的方向,眼中透着一丝坚定。
即使前面是龙潭虎穴,她季阿远,都不能再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