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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线索

柴房破旧的小门被人粗鲁打开,其内杂乱地堆积着木柴和稻草。

从被关起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天。柴房内没有灯烛,门窗都上了锁。

除了每日送来最基本的食水外,此地无人问津。

现在,居然有人来开门,是那些大人物们终于记起来还有他这么个小角色?

平凡苦笑,伸手揉了揉黑暗中呆得太久而无法适应外界光线的双眼,从床榻上半坐起身,茫然望着冲进来的两名黑衣大汉。

“小少爷,得罪!”大汉们道,一左一右扑来,将他架起就向外赶去。

半晌,大汉们将他带入了另一间屋子。

平凡推门而入,屋内桌畔突然有人站起身来。

“海棠?!”他错愕道,由她上前扶住了他。

“阁主,是我。”海棠道,扶他坐下,倒了杯茶。两名大汉见他们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从外面上了锁便转身离开了。

“就连你也被他们关起来了?”平凡询问道,“阁子内其他人呢?”

“她们都没事,只是阁子已经不能做生意了……”海棠神色黯然,“他们带人封了阁子,不让任何人进出。同行的黄莺也被他们锁在了另一间屋子,说是和属下轮流照顾阁主。”

平凡点了点头,端起茶盏送至唇边,却忽然停了下来,星目游移若有所思:“可知君影下落如何?”

“凤、凤六小姐……”听他终于问到了她,海棠面现难色,支支吾吾。

“说吧。”平凡放下茶盏,眼神幽深,似乎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

海棠许久才轻声道:“凤六小姐自尽了……”

平凡脸色瞬间刷白。他起身,摇摇晃晃来到床头,提起那只几乎从不离身也从未打开过的灰布包裹,嗓音沉痛低哑:“她为何要自尽?”

“凤六小姐被发现的时候,已经与钟宫主一同自尽了。”海棠见他强抑伤痛,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都死了?”平凡闻言,却顿时双眼一亮,放下包裹,激动地伸手抓住海棠双肩,语调中甚至有一丝兴奋,“你说他们是一齐死的?”

“是,阁主。”海棠诧异不已。他本是十分哀痛,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却又反而变得高兴了起来?

平凡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来到窗畔见没有旁人,才招呼海棠到角落处低声笑道:“若是那姓钟的小子,便必不会让君影出事。他们这次,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靠近海棠耳语:“此次由黄莺同行,她与蓝城阁子内的仙鹤皆通鸟语。若能想办法让黄莺尽快来此服侍,就方便传信了。”

“属下这就去做。”海棠应道,提起水壶去煮茶。不一会儿茶水沸腾,她提起滚烫的茶水就浇在了自己的手上身上。

平凡瞪大了双眼,心里着实为她的举动震住了,反应却一点儿也不迟钝。立时伸手一拨,打落了桌上那整套茶具,呵斥道:“你是怎么做事的,这般不上心!”

海棠跪在地上,双手早就烫出了水泡。

听到屋内的吵闹声,不多时便赶来几个黑衣汉子。

海棠自然被拖出去受罚了,没多久,黄莺随黑衣大汉走了进来。

与她同时进来的,还有另一位女子。

那女子衣饰素净,及腰长发上缚着一根淡蓝色绸带,柳眉凤目,未施粉黛,竟与凤君影颇为神似。

平凡尽量压住心中的惊异,不动声色地优雅起身,向那女子走去:“不知这位姑娘是?”

“回少爷,这位是凤五小姐凤依兰。”黄莺介绍道。

“凤五小姐……”平凡着实怔了怔。只是这一次他没有掩饰心底的疑惑,反倒故作尴尬,“不知五小姐尚在人世,在下失态了!”

“少爷有礼了。”凤依兰抬袖掩唇微微一笑,眼角眉梢忽然多出几分娇羞妩媚。

待凤依兰离开,平凡才询问黄莺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府的老爷们怀疑,凤六小姐和钟宫主并没有死。”黄莺回道,“他们派人去了乱葬岗,并没有寻到二人尸体。”

“那这个凤五小姐……”之前凤依兰告诉他,当年自己便是为瑞仙所救。此时她的突然出现,代表着他们下一步的行动,是打算让对方措手不及。

黄莺想了想,惊道:“哎呀,难道是要逼迫凤六小姐出现?”

“一定是这样!”平凡霍然起身,低低道,“快传讯给仙鹤,追上君影,阻止她再回皇城!”

一切交代完毕,平凡静坐桌前,飞扬的眉目瞬间神采奕奕,仿佛一切在握。

他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可自从认识了她,却破例那么多次。

清冷的月光洒落羊肠小道。

凤君影采了些充饥的野果,向来路走去。

远远地,她瞧见前方有点点火光。

难道被发现了?心下一紧,绕过开阔的田地,自草丛中蹑手蹑脚地向前移去。

原本的草棚外,守着四名白衣少年。棚子内有极轻的谈话声,像是一个人在交代另一个人注意什么。

不一会儿,棚中又走出两个稍微年长的白衣男子。其一背着个大药箱,看上去像是大夫。

“原来是他自己的人……”君影想,从草丛中钻了出来。

“什么人!”见草丛中突然窜出个人来,有两名白衣少年立刻拔剑厉喝。

君影微微一笑,没有作答,只是站在门外。

火光在她面前晃了晃。刚从草棚走出来的一位白衣男子看清了她的脸容,霎时变了脸色,冲那两名少年嚷道:“还不快退下!她、她是王妃!”

“什么王妃?”草棚内外,同时响起两声疑问。

“王、王爷,你醒了?”白衣男子突然满脸堆笑,领凤君影进入棚子中。

干草堆上,钟子渊披了件干净的白袍子,半靠在泥墙角,漆黑的发懒懒垂落在一侧肩头。看气色,是比之前恢复了不少。见凤君影来了,想要起身,却费了很大力气才勉强站起来。

“不是说了让你先走?”他低声责备,漆黑无底的眸中有涟漪摇晃。

“我是先走了,”君影笑意清浅,走上前,在他的惊异中扶他坐下,淡淡道,“中途发现了有一件重要的东西没带,就又回去了。”

“重要的东西?”钟子渊疑道。他望着二人紧握的双手,身上却感觉不到任何异常。

君影放开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庞,眼眸灿若星辰:“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重要?”

门口处,白衣男子捂嘴偷笑,连忙退了出去,悄无声息带上门。

“看,”她浅笑说,“咒术已经消失了。”

“我不是钟静月。”钟子渊双眼一黯,移开她的手,扭过脸不去看她,“能真心实意对你好照顾你的人是钟静月,我做不到。”

“不,”君影紧紧抓着他的手,迫使他望向自己的眼睛,笃定道,“最重要的人,是你。”

她凝视着他,他的眼中仿佛飞过一道汹涌的海浪,却蕴着少许担忧。

咒术消除,他还在担心什么?

“随我去东海吧。”良久,他才如释重负般开口,温柔一笑,小心翼翼伸手环住她纤弱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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