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杨知命回来以后，第一时间就是招呼武邪：“来来，小五吃两块西瓜解解暑。”
武邪赶紧把草莓送到嘴里，装模作样的夸：“杨叔我吃点草莓就行，这草莓真甜！”
一句话不知道又怎么触动杭梅的神经，直接把果盘又推过来一点，眉开眼笑的叮嘱：“挑品相好的吃，今天早上买的，有些已经压得有点乌。”
杨软音正要伸手去够草莓，却被母亲硬生生把盘子推开，惊讶得瞪大眼睛，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却“凶狠”的白武邪一眼。
武邪也有点迷糊，杨知命和杭梅两口子，未免有点太热情，难道……
他们看出本大帅逼的惊天潜力，打算要许女儿？
自恋的想法在脑袋里一闪而逝，实情究竟如何，武邪最后只能归功于那个夸张的成绩。
他没猜错，杨知命和杭梅看重武邪的，还真就是高考成绩。
按说两口子位高权重，为人开明，都不是很看重成绩的人，杨软音考707分，也就只是开心一晚上，就给放到一边。
但是，架不住武邪的成绩实在太惊人。
满分究竟有多难，有点常识的人都清楚，那不是量上的提高，而是质上的差距，几十年高考，神州也只出这么一个。
杭梅和杨知命作为南源人，本身就会与有荣焉，很是替他自豪。
杨软音又是武邪的同学兼同桌，据武邪说，还曾对他起到过很大的帮助，真假不论，起码武邪做客时表现出来的成熟和聪明，就是巨大的加分项。
杨知命和杭梅，自然就会对武邪另眼相看，视若亲子般的热情。
武邪没有完全搞懂两位长辈的逻辑，但是也猜到个几分，心底很是窃喜——攻略杨软音难度降低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给收割大计开了个好头。
趁热打铁，武邪拿起文件，却没翻开，好奇的问杭梅：“您方便跟我讲讲这个项目吗？大舅也提过一次，说是有可能竞标楚天广场。”
资料本身没什么值得保密的，但是对于自己的专业，杭梅看得很重，内心里并不愿意跟一个孩子谈这些，就鼓励的点点头。
“你可以自己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阿姨。”
武邪腼腆的笑笑，翻开正文第一页，大略看几眼，在脑子里过一遍，摇头发出感慨。
“楚天好大的手笔，铂金路新业大街交汇，北接老商圈，南临新区政府，黄金地段的城市综合体，一旦建成，商圈南移，新区北扩，简直就相当于再造一个市中心！”
简简单单的一个感慨，寥寥几句话，听在杨知命和杭梅的耳朵里，却如同惊雷一般，震得两人同时一怔。
楞过以后，杭梅满意而又意外的笑起来，杨知命却用手托住下巴，一边摩挲着胡茬，一边琢磨着武邪的遣词用字。
“你这个年纪，真是难得能看到那么广、那么深。怎么，是不是你大舅聊起过城市综合体的事？”
杭梅没有深思，只把原因归功在金百川身上，笑着继续跟武邪闲聊。
武邪也在笑，却是自信的浅笑，点头道：“确实听大舅提过一嘴，为此还稍有争执。”
一句话，瞬间提起杨知命和杭梅的兴致，就连杨软音都好奇的望过来。
杨知命又开起玩笑：“看来小五在家里很有地位，不像我，大事捞不到说话，小事更惨，都没有知情权！”
杭总工白他一眼，饶有兴致的追问：“你们怎么争执的？”
武邪耸耸肩，轻描淡写的回道：“大舅很动心，打算全力争取分包项目的一部分，我不太认同，觉得项目风险不小，可以做，但不能牵扯太深。”
虽然只是泛泛而谈，但仔细琢磨“风险”二字，再咂摸咂摸“牵扯”一说，略知内情的杨知命和杭梅，心底不禁泛起波澜。
隐蔽的对视一眼，还是杭梅主打，带着考校的开口。
“风险从何而来？小五你不太相信楚天的实力么？”
要说理由，武邪能洋洋洒洒说上半个小时，里外拆个通透。
但是第一次见面，过犹不及，他应该做的，反而是斟酌言辞，考虑展示到什么程度，才最合适。
微一沉吟，不过一两秒时间，武邪自信的笑笑，很有少年人的张扬和锐气。
“最近一直在补经济的功课，尤其以宏观经济和政策为主，当着杨叔的面，信口雌黄几句，敬请叔叔阿姨批评指正。”
杨知命和杭梅都只是颔首微笑，没有插口，武邪就进入正题。
“2011、2012两年，财政货币政策的关键词是‘积极稳健’，神州的财政政策延续积极，但结构微调，相对应的，却是货币政策从适度宽松向稳健的转变。”
“其中差距，我相信杨叔是最有实际体会的。”
杨知命点点头，眼神沉凝，嘴角带笑，说不上是审视，还是鼓励。
武邪没受影响，自信的继续。
“具体到金融机构上，引导贷款投放进度和节奏是主要目标之一，而且监管和要求，一年比一年严格，去年还有可能给‘管控行业’放出来贷款，今年应该是基本封死。”
“房地产行业，恰好就是重点管控行业，普遍面临着贷款难、收贷紧的局面。”
“然而，作为重资本行业，一旦没有贷款支撑，扩张步伐又太快的话，就会对资金链构成极大压力。”
“我不太清楚楚天的资金状况，也不知道目前的情况什么时候能够缓解，毕竟，我只是个学生，看不到太远的未来。”
一个大坑就此挖下，让认真倾听的杨知命微微动容，武邪腼腆的笑笑，进行收尾。
“总之，我不太认同大舅全力一搏的想法，毕竟，宏达的财务状况也说不上多么健康，在垫资的道路上走太远，只能是成为别人转嫁风险的垫脚石，殊为不智。”
转嫁风险一词，再次勾动杨知命的心绪，虽然他没说什么，但表情明显是若有所思。
啪啪啪！
杭梅第一时间鼓掌，笑容里有惊叹，更有惊喜。
“小五，阿姨今天才相信世界上真有天才。羊羊在我眼里就足够聪明，但也只是聪明而已。你的视野和眼光，是阿姨生平仅见，没有那些豪门巨子的环境，却足以和他们比肩，果然不愧是史无前例的满分状元。”
装完这个火候正好的逼，武邪赶紧谦虚。
“阿姨您太过奖，当着杨叔的面班门弄斧，您看在我年纪小的份上，捧个人场就行，可别当真。”
杨软音的眼睛一直瞪得溜圆，此刻才算缓过来，听到武邪的俏皮话，撇着嘴，又飞过来一记白眼，内蕴的情绪，含义莫名。
杨知命心里的惊讶，比杭梅只多不少，却更能控制住情绪，笑呵呵的又开起玩笑。
“小五别谦虚，你现在的水平，离我自然还有差距，但是已经足够唬住你杭阿姨，确实了不起！”
好吧，未来老丈人习惯性的撩媳妇，武邪只好当做没看见杭梅眼里的杀气，继续卖乖。
“杨叔你的话更吓人，我一个看过几天书就出来卖弄的小孩子，不挨批就是好成绩，更多的不敢想，也不敢当。”
有能力的孩子招人喜欢，有能力但又谦虚的孩子，自然更招人喜欢。
杨知命和杭梅对视一眼，前者暗叹，后者眉眼里的满意都快要化开，怎么看武邪，怎么觉得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