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楚孤城悠悠醒来。
发生了什么事?楚孤城眼望四周,发现自己仍然躺在空荡荡的天桥长廊上。
他站起来,脑袋还有些晕沉沉的,空气里的香气已经消散无踪。
女魔头哪去了?
他依稀记得昏迷之前,女魔头的脚步仍然走得稳稳的,说明她没有被人迷昏,周围也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应该也不是被人掳走的。
他把身上的物品检查了一遍,全都还在,背包里的手提箱也完好无损。
楚孤城努力地回想了一遍事情的过程,最大的疑点仍然集中在了女魔头身上。
刚才问她相关情况,她一直支吾以对,现在看来,她是连一个敷衍的借口都懒得找。
可是她把自己迷倒在这里的用意何在?
楚孤城趴在天桥长廊的栏杆上思考着,发现自己停放在白楼门前的蓝色汽车已经不见了,附近倒是停了几辆黑色轿车。
不好,是追兵。难道自己误会了?是这些开黑色轿车的人捉走了女魔头?那又是谁开走了蓝色汽车?
楚孤城往白楼一侧跑去,不管怎样,先下去探探情况再说。若是女魔头被捉在下面,还来得及趁敌人不备而施以突袭。
刚跑出几步,白楼长廊的通道门打开,走出来几个人,他们一看到楚孤城,忙大叫:“他在这里。快抓住这小子!”
楚孤城听了,赶紧转身黑楼一侧跑,今天真是太倒霉了,一天到晚被人追着屁股跑。
楚孤城跑进黑楼,关上通道门,正要往下方逃,突然听到楼梯下方一阵忙乱的脚步声,不得了,这边也有追兵上来,听起来人数还不少,他只好蹑着脚往楼上跑。
一口气上到二十层,这一层也有天桥与白楼相通,他确定原本从白楼上来的人已经追到黑楼里了,所以大胆地在二十层往白楼跑去。
来吧,玩猫捉老鼠吧,楚孤城心想。
一个人的名字也许会起错,但是外号绝不会叫错。逃跑王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刚跑到长廊的中央,一根柱子后面传出一声咳嗽,一个人转了出来,拦住楚孤城的去路。
“年轻人,乖乖把东西交出来,我放你一条生路。”
那人五十多岁,头发已经花白,留着山羊胡子,身穿一套白色绸缎练功服,脚上一双崭新的黑色布鞋,双目中精光内蕴,气定神闲,负手而立,一付仙风道骨的模样。
楚孤城心念一动,套山羊胡子的话,问:“这位老师傅,东西就在那女孩儿身上,你向她要不就行了?”
山羊胡子说:“那你就把女孩儿交出来,我放你俩一条生路。”
这么说女魔头并不在他们手上。楚孤城先放了一半的心。
楚孤城问:“楼下那些黑色轿车是你们开来的吗?”
山羊胡子道:“当然。”
“我那辆蓝色汽车呢?你们开走了?”
山羊胡子冷哼一声,说:“只要你们把东西交出来,阿豹的账,我也可以一笔勾消,既往不究,他那辆车,既然你们开走了,就送给你们吧。”
看来确实是女魔头摆了自己一道,她开车走了,却留下自己在这当诱饵。
楚孤城想道:那就专注于逃跑吧。于是他摆了一个准备进攻的架势。
山羊胡子看着楚孤城的动作,突然哈哈一笑:“你竟然想向我出手?你居然敢跟我动手?”
“后生,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向我出手,犹如朝天吐唾沫,最终只会弄脏你自己的脸。你这样的小卒子,在我眼里只不过一只蝼蚁,我随便伸个小手指,”山羊胡子竖起右手的尾指示意,说:“就能把你捏得粉碎。”
楚孤城笑道:“大师傅,你头发虽然已经白了,肺活量倒是挺好呀,牛皮吹得鼓鼓的。”
虽然刚跟女魔头分离没多久,但楚孤城已经开始在怀念女魔头了。
若是女魔头在这里,拿她那又尖又细的十二厘米金属鞋跟来踩这个山羊胡子的黑布鞋,绝对是一踩一个准,一脚就能把这山羊胡子的牛皮戳爆。
山羊胡子摇头说:“看来你是冥顽不灵,要一意孤行了。那就来吧,狭路相逢勇者胜,你出招吧。”
说完山羊胡子仍然负手而立,气势临渊峙岳。
楚孤城一步抢近山羊胡子身子,抓着他的右手,转身一弯腰用力,“我摔!”打算给山羊胡子一个过肩摔。
山羊胡子左手伸出来,在楚孤城腰上一按,楚孤城的腰就弯不下去了,自然没能摔动山羊胡子。
楚孤城连使两次劲,想要把腰弯下去,但每次一用力,山羊胡子的左手便推在他的腰上,把力给抵消了。
不得已楚孤城只好放开山羊胡子的右手,退开两步,嘿嘿笑道:“看不出来老师傅的下盘挺稳的哈,比豹哥还强一点。”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摔不到人了。
山羊胡子说:“阿豹这种不成材的徒弟,我这个当师父的若是还不如他,岂不是让天下同道耻笑。”
他抱持着“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对楚孤城说:“我看你这个后生倒也有几分灵性,不如你把东西交出来,我收你做个入室弟子,得我的教诲,你日后的成就必定不下于阿豹。总胜过你现在这般浑浑噩噩,做这些猫猫狗狗的勾当,终生难成大器,一辈子死咸鱼一条。”
楚孤城扑嗤一笑,成就不下于阿豹?就豹哥那种强抢民女的臭流氓,难道要自己抢民女的本事不下于豹哥么?这太违反自己做人要“你情我愿”的宗旨了。
“我就不信你下盘真的那么稳!看我的排山倒海!”楚孤城借前冲之力双掌向山羊胡子双肩推去。
山羊胡子肩微微一晃,双膝一沉,站个马步,楚孤城的掌力就被卸得干干净净。
楚孤城又退开两步,端详着山羊胡子,竖起大拇指说:“想不到老师傅这千斤坠的功夫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佩服佩服!”
山羊胡子得意一笑:“这功夫我只花了二十年时间,以你的资质,就算练上一百年,也推不动我分毫。”
“那我就再来试试!”楚孤城搓搓双手,“看我的咸鱼翻身!”一个助跑,跳起来双手在山羊胡子肩上一撑,空中翻了个跟斗跳到山羊胡子背后。
“试上一千次,你也还是蚍蜉撼树!”山羊胡子倨傲一笑,两个膝盖向内一扣,脚如同在地里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同。
不料楚孤城既没推,也没拉,而是抓着山羊胡子的衣尾和裤头,借着一翻之势,用力一撕,“哗啦”一声,山羊胡子的衣服裤子就被楚孤城撕扯了下来。
不等山羊胡子反应,楚孤城一边从背包里掏出个物件,“哐啷啷”扔在地上,喊道:“看闪光弹!”
一边顺手把撕下来的山羊胡子的衣裤往长廊外面一扔,那衣服就从二十层的高空飘了下去。楚孤城心说,哥们这急着跑路呢,哪有空跟你干劈情操装大头菜。撒腿向白楼跑去。
山羊胡子听到“闪光弹”,立刻趴到了地上,双手抱头,紧闭了双眼。
等了老半天,没听到炸弹的响声,一阵脚步声从黑楼一侧跑过来,看来是自己的人来了。
“陈叔,你这是……?”一个喽罗问道。
那个平时老神在在,仙风道骨的陈叔如今浑身上下只剩得一条裤衩,赤条条的双手抱头趴在地上,周围不见任何人影,也不见衣影。
十几个喽罗面面相觑,满脸都是诧异的神色。
要说在武艺上胜过陈叔,打败陈叔的,这样的人其实并不少,但要说能打得陈叔穿个裤衩趴在地上的,那还真是太难得一见了。
陈叔从地上爬起来,身上脸上全是灰尘,脏不溜丢的,他往地上一看,哪有什么闪光弹,只是一瓶易拉罐饮料--那是楚孤城在废弃百货大楼里随手捡的过期十几年的饮料,一罐送给豹哥润嗓子了,一罐扔在这里当了闪光弹。
“好心计!”陈叔捡起饮料,这才明白之前的过肩摔,推肩,夸自己的千斤坠功夫好,都是楚孤城的布石,都只是为了他最后的撕衣服做的铺垫。
陈叔喃喃道:“临机应变,头脑灵活,倒是个可造之材。”
“不过,黑白楼下都守了人,你是插翅也难飞!哈哈哈哈!”陈叔仰天长笑。
“陈叔,楼下没守人,我们全都上来了。”一个喽罗提醒道。
“什么!你们真是……一群饭桶!”陈叔浑身发抖,也不知是给气的,还是被冷的。
一个喽罗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递给陈叔:“陈叔,天气凉,把衣服穿上吧。”
“哼!”陈叔拒绝了喽罗递来的衣服,对众人说:“你们记着,我们习武之人,一定要重视‘心道’的修炼。”
众喽罗点头称是。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境界,就是随遇而安。”陈叔穿着个裤衩,迈着八字步,悠悠走着。
“陈叔的高手风度,实在是我们这些小辈的典范。”一个喽罗捧道,余人纷纷附和。
陈叔满意地点点头,说:“今天这事,你们谁也不许往外传!谁敢泄露一个字,我打掉他的牙!”
众喽罗连连点头。
一个喽罗说:“我们追下去把那小子抓回来让陈叔处置!”
“不用追了。”陈叔拦住他们,说:“那个臭小子功夫虽烂,但机灵诡变,连我都着了他的道,你们这几块料更不是他的对手了,追也追不上。我看他只是个替人跑腿的,这次算他走狗屎运,由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