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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小子大胆

中原大侠竖身亭前,纵声大喝道:“停!”他威震江湖十余年,隐居养气,一经怒发出声,一片喝杀吵闹声给震得一应俱无。八名抬着水泥棺的大汉将棺材放下,退身一旁。一名老妇手扶棺盖,声嘶遏底地哭叫:“你赔我老爷,呜呜,快叫他活过来呀!”她身后个少妇相扶,两人齐声痛哭。后面跟着的黑压压的人群伴着哭泣。在老妇左旁立着个刚劲青年。青年血红了眼叫道:“中原大侠,我爹被你徒弟暗算至死,这笔血账,当如何算!”棺材旁立着的八名大汉齐声怒叫:“对,要向你讨个公道。”中原大侠大是皱眉,抱拳道:“众位到我宅中,要是沈某无礼,甘凭众位处置。不知这事跟沈某有何干系?”那青年恨恨道:“你这老狗,先看看我爹是怎么死的,再跟你没完!”中原大侠大怒,但见这人手掌一伸,右手五指已抓住水泥棺盖一侧,硬将块三百来斤重的棺盖抓起竖直在空中,显得腕力不弱。中原大侠散了怒气,暗叫:不好,死者怕是铁臂神拳刘刚。

缓缓接开白幔,果然是大名鼎鼎的铁臂神拳刘刚,尸身脸色发青,当死在昨日掌灯时分,至命伤是柄自己成名已久的狭小飞刀。瞧见这飞刀,中原大侠脸上顿时白了,拔刀再瞧,只见刀锋粘有半分血渍,不禁面上满是痛苦悔恨之色。三个头上没缠白布的人近到中原大侠右侧。这三人原和中原大侠门下四个徒弟动手,伤了他一个徒弟。三人中一手持铁拐的无须老者把手中铁拐重重一顿,沉声说道:“这是怎么说,总不能说不是你那孽徒干的吧!”中原大侠略视得这人一眼,将飞刀静放死者身侧,盖上幔布,沉声说道:“李大侠不幸,沈一万深感哀痛,本江湖中事,路见不平,须拔刀相助,只是沈一万已非江湖中人,各位惊动冤魂,抬到沈一万宅里来,似有不馁。”

听言未亡人嘶声长恸,给那少妇死活拖住,方冲不过来。后面跟来的数百人有的是死者亲属,有的是朋友,更多的是平时相好,见老妇人如此伤恸,无不愤声责讨。手持铁拐的老头跟另两人本是结义兄弟,听言脸上变色,亮出兵刃。中原大侠哼的一声,人群俱不敢动。忽手抓棺盖的青年重重一棺盖向中原大侠头顶砸落,吼声道:“你去死吧!”棺盖砸下,有如山崩!

中原大侠伸双掌去接,忽又唰的一物当心袭到,中原大侠只得左手接盖,右掌一拍,将来袭人隔物拍得撞开,凝劲左掌,接住砸到的棺盖。可是甚重,又连退两步,消除了一砸之势,方将棺盖举起,凝力不动,竞不用再出右掌。

前来府上闹事的数百人顿时鸦雀无声,连呼好声都忘了。中原大侠瞧得眼偷袭之人,是那使铁拐的老者,不屑地冷哼道:“何铁拐,我沈某与你向日无仇,往日无冤啊!”说着左掌松手,棺盖下掉,伸双掌在棺沿轻轻一拍,棺盖平平稳稳地向李刚之子飞去。李刚之子大惊失色,他刚才以臂引棺盖急射,重愈千斤,不想给中原大侠接住。现在中原大侠回掷,而自己臂力只能接六百余斤之力,以中原大侠千余斤撞来,他哪能接得住。本能的伸双掌硬挡,却棺盖轻轻一响,合在了棺身之上,并未击向自己。再看拿捏之稳准,盖得严严实实,顿时象根木头般地呆立住了。

众人无不慑服。丁正丰更是心颤,只见一片静寂中,三人中一佩剑书生阴恻恻道:“中原大侠退隐了江湖,还好大的霸气,正因有此一掷之功,你的高弟才横行无忌呀,铁臂神拳李老英雄才惨遭不测呀,嘿嘿嘿,中原大侠,旁人惧你,我岭南三仙却不惧你。”中原大侠侧面,似这才看见何铁拐,再一个手持根碧绿玉笛的青年寒箫子,哦的声道:“今日贵客临门,不想连岭南三仙也齐至,敝处简陋,承你们光生色不少。前来兴师问罪,未曾不可,只是有礼走遍天下,无礼寸步难行,几位理从何来?”寒箫子叫道:“我等不在你扬州,只因助拳来迟,铁臂神拳李老英雄被凶人所害,你已验过凶器,我只问你,铁臂神拳李老英雄胸中所中那刀,是不是你那弃徒丁奉所发,尚若不是,扬州城内何人能再发得这一刀!”人群一处,丁正丰啊的惊声,倾刻间给震得肝胆欲裂。中原大侠望得是他,怒目而视。

中原大侠怒对寒箫子道:“几位好生无礼,既知是弃徒,又给早逐出门墙,就不能再算是我徒弟。”用手一指身后七人,大声道:“我徒弟尽在于此!——至于这刀是不是他所发,我已退隐江湖,不便明言,但瞧在李老英雄一生侠肝义胆的份上,沈某就算豁出这条老命,也明言相告:不说是在这扬州,便是普天之下,这刀也只有那厮才能发出。哼哼,一刀毙命,血只凝刀半分,嘿嘿,好快的刀!厉害,厉害!”言下甚是愤愤。说毕转身步去。

中原大侠走得两步,忽身后老妇人痛哭声大起。何铁拐仰天哈哈大笑。中原大侠五徒弟跃身出来,怒声喝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放肆!”中原大侠怒转过身,猛的一记劈空掌朝这徒弟背后劈去。那徒弟正是跟丁正丰过招这人。应掌倒地,口中吐出鲜血。中原大侠忍怒已久出掌,竞将自己弟子劈成重伤。何铁拐本待动手,一见下骇然连退两步,紧靠水泥棺材前侧。老妇心惊哭声一顿,又哭出声来。中掌弟子的两个师哥抢身出,将人扶起。中原大侠怒目逼另四个弟子,愤声道:“我这一生不幸,给个弃徒逼得隐退江湖,让人骑在脖子上笑话,你们胆敢再不听我言,索性伸掌将你们一一毙了,免得惹人耻笑!”六个徒弟胆战心惊,齐伏地道:“谨遵师傅教诲!”中原大侠哼的一声,他六人方敢爬赶爬起身来。李总管心痛受伤的弟子,亲自将他抱进府中。

中原大侠余怒未息,向受伤的弟子扫得一眼,转身便去,才抬脚两步,吕洞天寒声道:“中原大侠武功盖世,让人佩服,只是这人命一条,就此弃之不顾,独自去了?”中原大侠大怒,喝声道:“怎的叫做‘弃之不顾’?”吕洞天道:“你既已承认李老英雄之死,是你劣徒所为,自古道:‘师徒如父子,一朝承艺,更是亲父亲子,岂能就推着‘一纸逐书,金盘洗手’八字就能置身事外的。李老英雄被你徒弟害死,说不得要你交出人来,方全得你中原大侠的名义。”中原大侠寒声道:“要是我交不出他来呢?”吕洞天脸色阴沉道:“这样吧,你武功高强,只要一人将我三兄弟打败,这关系便着落在我兄弟身上,从今后跟你中原大侠没一点干系。我兄弟三人自去替你把他交出。三条命替你效劳怎样?”他想我三兄弟一人斗你不过,二人或可斗个平手,三人你就非输不可了。中原大侠道:“倘若我落败了呢?”吕洞天将剑一扬,似十拿九稳地盯着白亮亮的剑身道:“欠账还钱,杀人偿血,你要抵一条命!”中原大侠劈徒弟一掌,固是恼怒徒弟不听话,更着恼的是连岭南三仙也敢骑在自己头上,他一忍再忍,不想这三人毫不知进退,此刻更是忍无可忍,愤声说道:“好!”

自来江湖一诺,生死以予,毫无回旋余地。岭南三仙为铁臂神拳出头,一人不敌,才出以三敌一的万全之策,不想给中原大侠应诺。三人听得,心头既震惊他胆敢小觑自己三人如同无物,又暗喜自己三人不意可杀了中原大侠,此后扬名天下,财势名望双收。站起身来,激动不已。中原大侠“好”字一经吐出,蓦地想起自己已退隐江湖,等会出手,若是伤了对方一人,则破了金盘洗手之言,立时身败名裂,为江湖中人所不齿,和他六个徒弟及下人只惊得手心都沁出冷汗。真是意想不到之举!但既而心中一定,想不以重手法将他三人击伤就是了。又觉未多大把握。手掌轻微向后量个圈子,退后几步,也不拿兵刃,喝声道:“你三人出手吧。”岭南三仙互望得一眼,齐声道:“看招!”何铁拐铁拐攻脚,寒箫子玉笛点穴,吕洞天长剑上身刺劈,三人攻三个方位,同时扑身过来。一时间众人呼吸都屏住不出。

中原大侠脚点铁拐,一粘上借力身子右荡,双指挟剑。剑缩,往他落身处刺到,刺他小腹。寒箫子一个纵身扑到。中原大侠内劲沉凝双掌,两掌分拍,剑身被他拍开。笛点他手腕,跟着连变五招。中原大侠退开一步,避过一拐,提掌一记空心掌,将要击下,突想不能再行积怨,转作缓缓拍出,撞向寒箫子,闪身前两步,单接铁拐。中原大侠内劲略吐,跟着一推,把何铁拐推得倒竖个斤斗。可也就是这一推,另两人又围了上来。何铁拐跟着跃起,长拐递到。

中原大侠大感棘手,倘若他能重伤人,刚才一记空心掌便可将寒箫子击得趴下,他那搭在铁拐上的手,也就有足够的时间伸展内劲过去,重伤何铁拐,余下一人一掌便可了事。偏不能将人击得重伤,重新积怨。心中暗暗叫苦,不得不指望在几百招后将他们三人拖垮得胜。难解难分,斗得百十来招,何铁拐铁拐一分为二,一支铁笔,一把带柄的尖刀,并一剑一笛同时攻到。中原大侠出奇不意,避得开他那尖刀,右腿吃吕洞天一绊,身子仰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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