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海超在刺伤冉兵,甩掉追他的冉大奎和杨建业后,是一路狂奔,在路过一片麦地时,将伤人用的两柄水果刀扔在了里面,回到家中时,他的父母正在堂屋里吃饭。
“超,这不到星期天,你怎么回来了?有事啊?”
田海超的家在赵堡镇西面,是一个叫做小黄庄的村子,离着赵堡镇有五六里地,为了能让儿子好好的学习,田海超的父亲田满仓让儿子吃住都在学校,而不是让他家里学校来回的跑,这冷不丁的见儿子回来,就放下碗筷关心的问道。
“哦,我回来那几本书。”田海超见父亲问自己,也没敢说实话,胡乱编了一个理由,就慌慌张张的跑进了自己的屋里。
“满仓,小超看样子有事啊,你过去问问?”
要不说了解自己孩子的,都是当妈的,田海超的母亲苗云看出了一丝端倪,停下吃饭的动作,扭脸跟自己的丈夫说道。
“他能有什么事情,无非就是学校的一些事情,等吃完了饭再说。”田满仓没拿妻子苗云的话当回事,重新端起碗呼呼的吃起面条,而苗云想了一想,也觉得是那么回事,也没有去看看儿子田海超,和丈夫田满仓一样,重新吃起饭来,却不知,这个决定让他们后悔终生。
这人世间的事情啊,十有八九不如意,田满仓当时要是听妻子的话,进屋去看看儿子田海超,也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了。当田满仓吃晚饭,正准备去看儿子的时候,家里来客人了,是找田满仓拉货的。
这田满仓不像别的老百姓,一年到头就守着几亩地过日子,他还弄了一辆货车,帮助一些盖房子修路的,拉一些石子水泥什么的,赚一些钱补贴家用。这生意上门了,田满仓才想起车子有些小问题没有处理,着急慌忙的拿起工具就去修车了,把看儿子的事情就放到一边了。
事情也是凑巧,田海超的母亲苗云将锅碗瓢盆收拾好了,刚走出厨房的门,就让邻居给拉走了,原来邻居家的儿子结婚,需要找人帮忙缝制一些新的被褥什么的,这苗云手巧在村子里是公认的,你说都是乡里乡亲,人家找上门了,那是看得起自己,能不答应吗。再加上今天不是星期天,田海超也没有平常回家的习惯,苗云就将儿子在家的事忽略掉了,解下围裙就跟着邻居走了。
等到警察找上门,说自己的儿子惹事了,问人在不在家,苗云和田满仓才想起儿子回家的异常行为,是扔下手中的东西就往家跑,这个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等打开儿子田海超的房门,看清楚屋里的情形,苗云噢的一嗓子就昏过去了,田满仓则傻愣在了当场,双眼流泪,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房间内,一根麻绳从房梁上垂下,田海超瘦弱的身躯挂在上面,身体笔直,面部青紫,舌头伸得老长,已经死去多时。
见要抓捕的伤人凶手上吊死了,找上门的警察立马就封锁了现场,不准任何人进入,又是通知上级部门安排人过来勘察现场,又是安排人抢救昏迷的苗云,是手忙脚乱。
田海超上吊死了的事情,就像一阵风一样,瞬间就刮遍了全村,五分钟不到,凡是小黄庄在家的村民,全都挤到了田满仓的家门口,围的是水泄不通,议论纷纷。
十分钟后,赵堡镇派出所所长赵友平带着技术员赶到了现场,经过仔细的勘察,再结合从房间内发现的遗书,赵友平得出了结论,田海超系畏罪自杀身亡,与他人无关。
原来田海超在回到家后,是越想越害怕,认为冉兵被自己捅了十来刀,是必死无疑,可是杀人偿命啊,他思来想去,认为自己反正最后也是一死,还不如自己自杀得了,省的警察麻烦,觉得对不起父母,就留下了一封遗书。
在遗书中,田海超写清了自己杀人的原因,是冉兵在学校长期欺压自己,自己不甘受辱,一时冲动,将冉兵杀死,觉得自己死罪难逃,随上吊自杀,最后还写到希望父母不要埋怨自己不告而别,希望双亲好好活着,不要太伤心等等,写好之后,田海超就找了根绳子把自己吊死了。
“小超啊,俺的孩儿啊,你咋恁狠心,扔下娘一个人咋活啊。”
“小超啊,娘不好啊,临走没有让你吃顿饱饭啊。”
.......
田海超的母亲苗云从昏迷中醒来后,一直是迷迷糊糊的,好半天才从失去儿子的震惊中缓过来,是嚎啕大哭,哭得凄凉,哭得伤心,哭的周围人也跟着不住的落泪。
“警察同志,您说说,俺孩为啥要死?他到底犯啥事了?”
田满仓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抓着赵友平的手问道,他就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小女儿还在上初中,也是住校不在家,中年丧子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可是这心中再难过,他也要弄清楚儿子自杀的原因,不能够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
赵友平有些犯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田满仓,凶手自杀了,而受害者还好好的躺在医院接受治疗,田海超那几刀,并没有伤到要害部门,冉兵只是流血过多昏迷,顶多算得上皮肉伤,休养一阵子就好了。
而从遗书上看,田海超也可以说是被冉兵逼死的,本来白发人送黑发人就是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要是让田满仓知道,被田海超捅伤的人没有死,自己的儿子由于害怕,错判了结果才自杀的,那还了得。所以赵友平觉得事情的真相还得与上级商讨之后,才能够通知田满仓,随以案件还需要进一步审理为由,暂时打发了田满仓后,就带着人离开了。
第二天,田满仓还是从赵友平的口中得知了儿子自杀的真相,本来赵友平是不愿意说的,可是上级部门不同意,很简单,按照法律规定,当事人有权利知道事情事实经过,而且执法机关必须根据案件的情况,防止或阻止事态恶化。
弄清楚儿子自杀的真相后,悲痛欲绝的田满仓立马就不干了,好吗,原来自己的儿子是让人给逼死的,那可不行,对方必须给自己的孩子偿命,在亲朋好友义愤填膺的怂恿下,夫妻二人是兵分两路。
田满仓带着人,将儿子的棺材抬到了三中的校门口,搭灵棚,烧纸钱,请戏班子在那里是吹吹打打,闹得是乌烟瘴气,非要学校给一个说法,很简单啊,学校的老师和领导没有尽到责任啊,自己的孩子在学校受尽了欺辱,没有一个老师出面解决。
苗云则领着一帮妇女,找到了冉兵治病的医院,又哭又闹,非要冉兵给他的儿子偿命,说要不是他欺负自己的儿子,田海超就不会想不开自杀,自己的儿子不能白死。
冉兵的父母不干啊,哦,我儿子被你儿子扎的跟血葫芦似的,险些没有把命丢掉,不找你要医疗费就算不错了,你儿子想不开上吊死了,还要我儿子给他赔命,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也找来了亲朋好友和苗云对着干,双方就在医院打了起来。
这样一来,事情闹大了,学生们不能正常的上学、放学,老师们不能安心的教学上课;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也不能安心的上下班,住院的病人也不能安心的治病看病。田满仓和妻子苗云的不合理行为,严重的扰乱了正常的社会治安,最终引起了县政府的高度重视,在执法机关的强势介入下,田满仓一家才终止了自己的违法行为。
随后,由政府相关部门出面进行调解,田海超伤害冉兵一案,从各个方面来讲,冉家、田家,包括学校三中在内,三方都是有责任的,只不过责任大小不一样而已。
经过多次协商,最终决定,冉家和学校各赔偿田家一部分钱作为赔偿金交给田家,而冉家不再追究医疗费的问题,毕竟死者为大,人家的儿子都死了,再计较其他的问题没有意义,冉兵的父母捏着鼻子认了,不过这钱掏的不舒服啊。
学校方面也捏着鼻子认了,毕竟这件事发生在校门口,可以说是受了无妄之灾,没责任也变得有责任了,赔偿的钱由教育部门出了一部分,剩下的则是学校老师和学生们的捐款。
双方赔偿的钱不是很多,毕竟田海超是自杀,本身担的责任要多一些,赔偿金只不过是道义方面的资助,田满仓夫妻两个只能接受现实,在三天后将儿子埋进了自家的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