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想着，总要找个借口蒙过去啊……一手握着湿了水的布条，然后站了起来。
而这整个过程，九王爷斜靠在石壁上一言不发，他的双眼盯着我，虽不如往日神采，但是那双眼睛的深处，似乎……似乎更多了一些……
威慑。
他这是怎么了？可他究竟是什么时候醒的？
难道，是他觉得我会伤害他，才摆出这样的眼神盯着我吗？
“我只是……只是，只是想给你……”我被他这样的眼神盯得有些怕了，就算想要解释，可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我尽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委婉一些，指着他的伤口，尽全力解释，“我只是见你……受伤了，我想要帮你处理一下伤口而已……我没恶意的……”
他斜靠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我猛地呆住了……这才想起，刚刚好像是我把他衣服给扒开的。
结果他竟然笑了。
九王爷的样子看起来很虚弱，映着火光，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
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吧……他只是轻轻扬了下一边的嘴角而已，勾起一个无力的笑容。
我试着凑近了一步，拿着手里的湿布向他示意了一下，“所以，你现在醒了，还需要我的帮忙吗？”
九王爷在听了我的话之后，竟然闭上了眼睛……
哈？！
他这把眼睛闭起来是什么意思？！
是需要还是不需要？！
这个人……我憋了一肚子的火，可气不过也得忍着，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我眼前死掉吧。这个人，他把眼睛闭起来，是答应了我帮他吧，只不过不好意思直说？
没错，应该是这样的。
我又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这一次，九王爷的耳朵稍稍动了动，但是没有任何反应。所以，他是听到了我靠近的声音，也没有阻拦喽？
不过，他不会死了吧……
我跪坐他身边，见他什么反应都没有，有点儿心虚了。抬手在他鼻息下想要试试，看他还有没有喘气儿的……可是，猛地……
吓了我一跳。
他突然抬起手一把抓住我探在他鼻息下的那只手，继而，很快地又垂了下去，无力地握着。
我还没回过神儿，只听到他说，“还没死。”
说完这句话，他才又慢慢地把眼睛睁开……
这一次我终于发现他的异样了……“九王爷，你的眼睛？！”
他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导致的精神不济，但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奇怪，他眼周有些红，是眼周肌肤上的痕迹，他眼底浑浊不清，眼白处弥漫了很多血丝，而他的瞳孔……
“嗯。”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但是握着我手的那只手，却稍稍用了力。
他的手冰凉……
“怎么，怎么会弄成这样子……”我被他的样子给吓到了，难怪刚刚我一回身就觉得他盯着我的样子有些奇怪，原来，原来是因为他的眼睛……
“被你带上车的女人暗算了。”九王爷说完，咳了两声。
果然是姜樱？！
我伸手去拉原本盖在他身上的毯子，结果被他握着的那只手，刚一动，我能感觉到，他立马握紧了。是因为担心，我看到他这样子会丢下他走人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现在的心情，又气又自责，被握着的手是不能动了，但是我能用另外一只手，不过就是多费力气，折腾了半天，可算是把滑落在一旁的毯子拉到了他身上搭着，抱怨道，“可你是九王爷啊，你的功夫那么好，姜樱一个女人就把你伤成这样了，你这也实在太丢脸了吧。”
“本来我是不想管她的，可她不是你带的人吗？怎会料到她竟与那些偷袭我们的人是一伙儿的，还趁机伤了我的眼睛，使我毫无还手能力，这不，”他去撩自己的衣服，让我注意他的伤口，但他撩衣服正好用的，是握着我手的那只手，我的手背触到了他的肌肤，他却好像什么都没感觉似的，“这一刀，也是她刺的。四公子，你找来的女人把我伤成这样，你要怎么对我负责？”
“对你负责？！”我刚刚还在自责，要不是自己执意带着姜樱，结果惹出这么大的篓子，可是一个恍神儿的功夫，我已经不确定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
“唔……”九王爷痛哼了一声，他用另一只手撑住了自己的太阳穴，似是眼睛也疼，伤口也疼。
“算了算了算了……”看他这样子，确实狼狈，想想这事儿毕竟也是因为我思虑不周，害的他一个平日里潇洒风流的九王爷落得这般境地，“我的错我的错，你先别动啊，我给你把伤口清洗了，然后上了药。”
他没有回答。
我试着把自己的手，想要从他手里抽回来，“你倒是放手啊，我肯定不跑。”
九王爷稍微松了一些，我一用力，可算是把自己的手给扯了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往回扯的力气太大，牵扯到他的伤口了，眼看着他吃痛难忍……“好了好了好，你别动啊……”
我用手指调开他半披半挂在身上的衣服，开始小心翼翼地，用湿布清理他伤口附近的血污。试探着，一点点……一点点地触碰他的伤口周围，怕再弄痛了他，伤口处被一点点一点点的清理出来，那一刀的伤痕看着真的是触目惊心，“天啊，这么伤得这么深啊……不过，那天我们掉下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还以为凭九王爷你的功夫，想要解决那几个蒙面人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呢？……你该不会是……”
该不会是因为解决掉那些蒙面人之后，正打算从悬崖上绕路下来寻找我们的时候，觉着那姜樱怎么都是我带着的人，便把她一同带上了。结果遭到姜樱的暗算，两只眼睛失明，然后还被捅了一刀吧……
“要不然呢。”从他的声音，不难听出他正在忍着。
“不过，姜樱怎么都不可能是你的对手吧，就算她弄伤了你的眼睛，还捅了你一刀，你不会已经把她给杀了吧？”我觉着有这可能。
“她受了些伤，逃了。”九王爷长吁一口气，“没想到四公子倒是很博爱啊，事到如今竟还有闲心想你的美娇娘。”
“这个人真是……”我故意在手下的动作用了些力气，结果他立马吃痛，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甩开他，“疼吧？不想疼的话，就不要乱说话，毕竟怎么说，你现在这条命可都握在我手里呢。我啊，只是在想，那姜樱奇奇怪怪的，本来想带回去慢慢查，她到底是谁派来的人，没想到才到这儿她就跑了……”
想起那颤抖在眼前的36D，那手感……真是可惜了。
“听你的语气，你很遗憾？”九王爷咬着牙忍痛说道。
“肯定遗憾啊，那样的大美人儿，可不是走哪儿都能碰到的。”我真是心疼啊，“只是，话说回来，九王爷你都伤成这样了，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没什么。”九王爷的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在赌气。
“其实我和明月是前天掉下来之后，就跟着车厢一起被水冲到了前面不远处，然后前天晚上跟找来的上官桀在这里过了一夜之后，昨天早晨，常昀还有我大哥就找来了。”所以等他找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已经安全的回到了驿站。
“卫朝渊也来了？”九王爷冷笑。
“来了怎么样啊。”我怎么都感觉他这笑，是不怀好意。“大哥说，是因为卫丞相担心我，算着日子觉着我们该回去了，就让大哥来接一下，结果不就碰到了我们出事嘛。”
“卫丞相？”九王爷笑意收起，却好像从我的话里找到了破绽一样。
我突然反应过来，“呃，我是说……我爹。”
吓了一哆嗦，卫丞相是那个卫朝渊的爹，又不是我爹，我一直想着卫丞相卫丞相的，不经意就这么脱口而出了。该不会是让九王爷觉察到了什么吧？
不会的不会的。
这世上的人，怎么可能想到我不是那个卫朝颜呢？
又没有第二个卫朝颜了。
清洁完了伤口，我拿着刚才从他身上翻出来的小瓶儿问道，“这个是我刚刚从你衣服里翻出来的瓶子，里面的药粉是止血治伤的没错吧？”
“嗯。”九王爷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那就是，是喽。反正我问过他了，如果不是的话，万一治死了，也不是我的责任了。
我开始把那药粉一点一点的洒在他的伤口上，只是药粉从瓶子里倒出不怎么听话，我虽试着用手将粉末推开，可是也怕手下的力气重了，就低下头去吹……
“卫朝颜。”九王爷突然叫我的名字。
“什么？”我抬起头来，等着他往下说。
“你脱男人的衣服，似乎很顺手嘛。”结果九王爷猛地一句话，吓得我把瓶口的药粉吹了起来，他偏头就躲了过去，结果苦了我了，被药粉呛得半天睁不开眼睛。
“咳咳咳咳……”我快把心肝脾肺肾都咳出来了，只觉一刹那的功夫，就有一股热流，一下子烧到了脑袋顶上，窘迫极了。又词不达意地辩解着，“你这人！我好心救你，你却戏弄我！什么叫脱……脱男人……我也是男人！这平日里穿衣服脱衣服的……哼……有什么的啊！”
我故意在最后一句话提高了声音，想要表现出我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结果又引来九王爷的一通笑，“可是我都听到了啊……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