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没料到巧儿这样的三等丫头也会顶撞她,再看四周三三两两围了几个小丫鬟,掩着嘴窃窃私语,翡翠脸上愈发挂不住,脸色直发白。
偏偏巧儿见翡翠一言不发,自觉让翡翠理亏了,心下就愈得意,又道:“姐姐也该知道审时度势的道理,如今姐姐还算得夫人宠,还不若寻个好人家趁早出府罢,免得……”
啪!
巧儿话音未落,便听清脆一声响,待回过神来时,脸上已是火辣辣一片。
初冬寒风料峭,巧儿的白嫩脸蛋儿瞬时浮起清晰的手掌印。
翡翠厉声道:“别仗着渡春风就不知分寸,别说六小姐不是你的主子,就算是你主子,只怕你上赶着去了,也是枉费心机。”
巧儿捂着脸,本想息事宁人退下,抬眼却见周围都是一个个来看热闹的,心想着可不能被人这么白白看了笑话去,何况,明明就是翡翠出手打人,干脆跟翡翠辩出个是非黑白,心一横道:“翡翠姐姐这话可奇怪,我有什么心机!”
翡翠冷笑:“话我可不用挑明,样貌有几分相似,命可大有不同,六小姐有狐媚样的生母,你可有此好命?”
巧儿咬唇道:“我自是没有小姐的命,无需翡翠姐姐你来提点,六小姐生母怎样,你又可曾见过?”
翡翠嗤笑道:“不曾见过。可那夜明月的名号,不见怕也如雷贯耳,想来巧儿妹妹你年少不更事,自是不知其中门道的,劝你一句,凡事少看多做,脚踏实地一些对你没坏处。”
巧儿恨恨地看了翡翠一眼,想要反驳,却被身边的小丫头拉了拉袖子,抬眼,却见一个妆容高贵的妇人微笑着垂手立于不远处,身边还跟着一个年纪相仿的,均是不俗的打扮。
巧儿咽下了到嘴边的话,低头不做声了。
翡翠心悬起来,这妇人大概便是今日到府里的严夫人秦枚,夫人早交待过不可提令清漪的身世,没想到被巧儿那丫头气晕了头,就这样脱口而出了。
若是被秦枚听见这番话,就算被温宜兰用板子活活打死,她也是无法辩解的。
翡翠紧张地额头冒汗,只低着头,一动也不动。
秦枚离得不算近,何况现在又有寒风吹来,就算听见,也是不真切的。
翡翠免不了安慰自己,却又止不住心头微颤抖,掐着指甲,嘴里呼出的气在眼睫毛上凝成了水滴。
那妇人只盈盈上前,态度和蔼地劝解几句,便再无言语,只施施然往腊梅园的方向去了。
似乎对两人所争执之事毫无所觉。
翡翠松了一口气,人群散去之时只觉得寒风阵阵,背脊发凉。
翡翠等了一下午,也没有等来夫人传唤或者别的消息,令清漪也只在屋子里悠闲地绣着花,时不时要她进去添茶倒水,便再无事了。
令清漪等翡翠换上沉香的时候问道:“你今日怎地魂不守舍,出什么事了?”
翡翠自是不能说的,只含糊其词道:“也没什么,就想着晾在厨房那里的腌豆腐不知道风干了没有,如今天愈发冷了,晒不干就该冻上了。”
令清漪道:“你也是有心,再过几日李婶会燃松枝熏制干肉,你若有空闲便随着他们做一做。”
翡翠点点头,收了茶盏下去了。
翡翠刚出去,流觞就悄然顺着门廊走了进来,向令清漪福了福道:“小姐,打听清楚了,午时翡翠和巧儿在院子里起了争执,正巧让严家夫人撞见了。”
令清漪不动声色:“为何争执?”
流觞犹豫一阵道:“据说是因为小姐你……不过那起子势利眼的人的话没有必要听,我也就不说出来污了小姐的耳朵。”
令清漪微微一笑:“不过是些总说的话了,我听了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