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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微妙

这是白深第一次在地球过年,确切地说她根本不知道地球人是怎么过年的,所以《正旦联欢晚会》的舞台上出现皇帝陛下的丑脸的时候,正和叶葳坐在沙发上一边剥炒花生一边吃橘子的白深差点吓得坐到地板上。

“这个晚会不是全民娱乐的吗?皇帝长成那样还得出来表演节目啊?”你们地球人的审美我真是欣赏不来。

叶葳已经习惯了这个山里来的村姑一惊一乍:“每年春晚皇帝都出来倒计时数数啊。而且,因为没有结婚,很多外事访问不能协同夫人,皇帝除了正旦晚会之外都没有什么机会出现在公众视野了。”

话说回来,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皇室都长得那么伤眼睛,少看见他几次说不定还能长寿呢。替先帝时代生活的帝国人民点蜡,你们活得多不容易,听说先帝比当今能丑上一倍还多。

“哦,这么可怜啊,那就让他多数一会儿吧。”白深拍拍手,将手上残留的花生皮搓到果皮盘里,站起身:“我去煮饺子,你吃啥馅儿的?现在还有酸菜猪肉、韭菜猪肉虾仁、韭菜鸡蛋和纯猪肉丸的。”

叶葳吸了一口口水,眼睛里冒着小星星:“能每样来两个吗?”

正在这时,门被敲响了,叶叔叔和阿姨一起来给白深拜年,顺便送刚煮好的饺子。

“正好我刚要去煮呢,有现成的省得我费事了。”

叶葳一脸不情愿:“咱家饺子还端过来干嘛?你每次和馅儿都放好多盐,除了咸都吃不出来啥味儿,还怎么蘸酱油醋?”

叶叔叔拍了闺女脑袋一巴掌:“吃什么酱油?倒点醋蘸蘸不就完了?怎么和你妈说话呢?”

房门还没关,听到走廊里其他的声音响,楼上扑腾扑腾地有人下楼,肯定是和大家一样趁着皇帝出来倒计时的时候去楼下食杂店补点烟酒,或者,放个鞭炮。

基本上每年皇帝在正旦联欢晚会的出现就是全国人民集体撒尿的时间,全程尿点。

叶家的饺子确实挺咸的,白深当着叔叔阿姨的面儿吃了两个,等她俩走了之后又煮了自己包的。

饱暖思YINYU,叶葳吃得差不多了就讪讪地看着白深,一副“我很想说话但是又怕说了你不高兴”的死脸。

“要干嘛?饺子汤?”原汤化原食,帝国有这种说法,白深喝过一次就敬谢不敏了。虽然她手艺好,基本上饺子都不漏,但毕竟包饺子的时候难免粘上油和馅,煮的时候面汤上面一层油花,看上去挺恶心,喝起来黏糊糊的,总之根本不好喝。

“不是……”叶葳噘着嘴,有点犯难,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了:“过年没邀卓不群来吗?”

白深没回答。

“卓不群人挺好的呀。”

白深斜乜她一眼,都不知道怎么说了,这姑娘整天一副丈母娘看女婿的脸总觉得怪怪的。“你想和他过年就邀他上你家啊,你这人真怪,自己家在隔壁不回去过年来我家蹭就算了,还替我邀请客人,你脸咋那么大呢?”

叶葳不出声了,但内心一万个不服气。卓不群也是不争气,挺大个老爷们儿居然连当面告白都不敢,好几个月了磨磨蹭蹭的她都急死了。每次劝白深劝着劝着就回到了固定结局:

白深:“卓不群那么好你咋不当他女朋友呢?”

摔!这还怎么愉快地聊天?

而且卓不群家亲戚特别多,七大姑八大姨过年时候要走个遍,根本没时间干别的,可就是在别人家串门一无聊了他就发消息问叶葳:“白深在干嘛?你们今天吃了什么?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没有?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那普通的事情你也可以说说,比如你们今天看了什么偶像剧,听了什么歌……”

你有本事自己问白深啊,我这个夹心人也不好过的知道吗?人家吃薯片吃得高兴还要打字回复你,手机屏幕都糊了好恶心的!

这边卓不群虽然坐在众多亲戚包围的大圆桌旁边等着开饭,心情却异常沉重。平时白天白深上课,晚上他和她一起补课内容也基本都只涉及到课本和习题,反而对于白深的各种生活习惯是叶葳接触得最多。可是正旦大假连续七天叶葳住在白深家,发现了很多从前他并不知道的事情,而这些心大的叶葳并不曾深思过的细节让卓不群又想起来很早之前叶葳说过的话——白深简直是个从没开化的野人部落走出来的村姑。

她不认识偶像,不喜欢网络购物,对很多科技型的事物完全不了解。

若说是她的性格本身就抵触现代科技就算了,可是渐渐地,白深接触了这些,接受了这些,并且成功地让自己变得和周围其他同龄女孩子一样,她甚至现在都开始玩电脑丫丫房间和手机APP歌吧包房了——因为王单辰的缘故,她明明非常抵触那些随便张口唱几句歌甚至聊天记录,在摄像头前面搔首弄姿就能赚到点赞和礼物的活动。

即使是在正旦这样的帝国最重要的节日里,白深居然没有和任何从前的亲戚联络过,她的手机没带在身边,不但没打算给别人发节日祝福,甚至也没有想过要收。

之前圣诞和万寿节的时候叶葳就说,白深在节假日的时候根本不看手机,特别放松,像个原始人。她在家里做做饭,吃吃零食,电视也不开,或许听一天歌,累了就睡,饿了就起。

可是平时白深一天24小时里除了睡眠时间几乎都不停歇,她手里总是不停地在看各种大部头书籍,涉猎各个方面,而且每本书只看一遍。他曾经认为那是因为高考临近了她没时间复习,可是他抽出本书随口问问白深居然都答得出来。这是过目不忘!

对别人来说不奇怪,哪怕是他自己,有一些有兴趣的内容看过一遍也能回答得八九不离十。可是那些书都是非常冷僻的专业著作,除了专门研究本门学科的人之外可能平时听都没听说过。

白深如果真的能过目不忘,怎么可能排榜的时候掉到过十班?她曾经最好的成绩也就是六班而已,这次期末考试考到了三班。

过目不忘是一种天赋。乐园市一中汇集了整个省几十个城市里的尖子生,但真能用“过目不忘”来评价的可能一只手都不到。

“来来来~群群啊,过了年就要高考了吧?以后A大毕业简直前途无量啊!你堂叔都这个年纪了也就是个地方小官,你还年轻呢,又是正宗A大科班出身,再拜个阁老当老师……哈哈哈哈,说不定还能当上门女婿呢。咱们老卓家光宗耀祖就靠你啦!”

卓不群勉强笑了笑,抿了一口杯里的酒。

这个时候其他的堂兄弟也挤了上来:“堂弟(哥),来,咱也干一个,你是大忙人,一年里也见不上两面,这次可不能让你跑咯~”

卓不群又干了一杯。他觉得这种时机说什么“我不是特别想考A大”之类的话除了能引来老爸的一只熊掌之外,爷爷也有中风的危险。

白深在这七天里做了很多和学习无关的事,比如将原主记忆里的家庭关系有关的内容全部翻动了一遍。也就是叶葳的关系才让她发觉自己不管怎么做也都还是和地球人不太相像的地方,她虽然和继母关系不好,可是还有外公外婆舅舅小姨啊。但就是因为原主和那些人的关系弄得太僵,导致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关系了,记忆里原主不打算和他们修复关系,但真的让她年年过年都孤家寡人他自己都觉得可怕。

看联欢会的时候叶葳问她:“你们家以前正旦晚上是怎么过的?”她不知道,父亲一直居住在乐园市,可她和母亲从小是在县城生活的,母亲在印象中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在和原主一起被接回乐园没多久的时候就故去了。然后父亲再婚,原主经常作死就算了,尤其是在节假日,所以像正旦这种大节,她能想到的就是原主在那一天又作了什么大死。

第二天早晨叶家人就将叶葳领回家,打扮了一下出门去拜年,初二,初三,初四……整整五天,晚上回来叶葳就在给她说她白天又去了谁谁家,吃了什么什么什么,那家的熊孩子如何如何如何。然后问:“你家的亲戚一个都没了么?”

初五到初六是叶家人的朋友和同事来家里登门拜访,整个楼道里都是各家门口的寒暄声,都开门走到走廊上了还在不停客气,虽然话题没有什么营养,但是女将军敏感地意识到整个长条走廊里十几家,只有自己家整整七天没有任何人来拜访,也没有出去拜访过别人。明年就算假装也得装出去躲几天啊!

初七是正常上班的日子,不过一中多放假两天,叶葳又来这里窝着,连她这个粗神经都觉得奇怪了:“白深你以前真的一个朋友都没有么?看起来不像啊,你人这么好。”

她的潜意识中已经将“以前”的白深,和现在的白深区分开来。因为以前的白深如果真的和她一样努力融入周围其他地球人的生活,不可能人缘那么差。她搞不懂,如果原主真的是地球人,怎么会比她还不像地球人?

而假如她穿越进的身体是一个假冒的地球人,那简直是人间惨剧!

“卓不群说他明天来哦!”叶葳趴在沙发上,双脚在空中荡着,“他说这几天累惨了,过来不复习,找你玩游戏。”

“找我玩什么?玩游戏他自己上网吧!”说到卓不群,白深就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生出一股气来,“我家又不是城门,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叶葳放下手中的漫画书,偏着脑袋看白深做出一个鄙夷的表情:“咦~真是一个心口不一的女人。”然后伸舌头做了个鬼脸,“你对别人从来都不这样,唯独对卓不群,特——别——的不客气。”

白深:“那是因为他特~别~的脸大。”都没人像他一样自动黏上来赶都赶不走的。哦,除了叶葳。这位脸比卓不群小不到哪儿去,还和他是可耻的同谋!

“女人呐~你的名字叫口是心非。”叶葳低头翻到了下一页,脚丫继续晃荡着,“你也就敢对对你特别好的人那么不客气吧,其实内心早就把卓不群当自己人了吧?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那么诚实!”

白深上前一步,直接掀翻了沙发,猝不及防的叶葳从沙发靠背上滚到了地板:“唉哟~恼羞成怒了,要杀人灭口啊!”她只穿着袜子站在地板上跳脚,“你等着,你等着被卓不群收服了,我就看你笑话!”

白深鼻子哼出一口气来:“去去去,回你自己家看漫画去,什么身体那么诚实,诚实个鬼啦!明天我不在家,让卓不群上你家!”

叶葳眼睛一亮,黏黏糊糊地又凑近了:“明天干嘛去?”有情况啊,汇报给卓大腿说不定有奖励。

“约会!”白深说着,揪着叶葳的领子给她提到玄关,“赶紧换鞋,滚滚滚。鉴于你的表现太差,今年的正旦假就放到这里!下学期再来蹭饭吧,拜拜,我家要打烊了!”说完,抱着膀子拦在玄关不让叶葳溜回来,叶葳只能一边站在地上穿鞋一边嘟囔:“哼,你有本事就别跟卓不群在一起,我就看你怎么自己打脸!”

卓不群那么黏人的小妖精她也是这辈子都没见过,好歹也是有过两位数“前男友”的过来人了,万万没想到看起来正直无比的单纯好少年居然在这方面是一把好手。也就是遇到了白深这么个旗鼓相当的顽固少女,要换成别人早就化成一滩糖稀,想怎么摆弄怎么摆弄了。

不过,卓不群最傻哔的一点就是——含蓄,太含蓄了。

白深就算明知道他在追她,但就是假装“我什么也不知道”,他也不好意思戳穿让姑娘下不来台。

急死旁边看热闹的啊!

要知道三年九班小伙伴一直都以为白深和卓不群已经在一起了啊,如果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况他们得集体吐血啊——白深从九班考到三班那么长时间,居然都没被卓不群追上,卓不群你这个彩笔,赶紧找个MB学学怎么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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