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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Section109 灰色地带

这是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每天都有人自杀,每天都有人丧命,若非天生的圣人或者同情心泛滥,正常人在长期的刺激下很容易对这一切习以为常,然后变得麻木不仁。可当着生命的消逝真的与你本人牵扯上关系的时候,一切就要另当别论。

姜妃丽为骆启凡自杀了,这本来与乔曦也扯不上什么关系。骆启凡说过他并没有对姜家小姐许诺过什么,对她也不存在什么男女私情,那么姜家小姐一厢情愿的飞蛾扑火或者自我了断就与他人无干。这一点乔曦是分得清楚的。

可是,她的脑海里不断出现的却是齐思朗和樊可可的影子。樊可可死了,齐思朗整个灵魂都差点跟着她一起死去。所以,如果姜妃丽死了,别说是骆启凡会不会从此对她刻骨铭心,就连她自己,也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再这样幸福下去。

让她洒脱地就此放手她做不到,让她自私地不顾他人死活她也做不到,那她到底该怎么办呢?

她真希望自己是做了一个噩梦,等早晨一来临,这梦就会醒。但是当她抱着十二分的勇气去到VIP病房的时候,确实看到了虚弱得几乎死掉的姜妃丽。是那样苍白的面容触动了她,隔着玻璃,她几乎都能感觉到病床上那个女子微弱的呼吸,就像折翼的蝴蝶,随时都会随风逝去。

所以,自己真的要变成刽子手吗?

那一晚上,骆启凡没有等到心形蜡烛,也没有等到乔曦。

她没有回天街,也没有回星辰花园,只通过短信留下一句“需要时间安静地想一想”,然后就凭空消失了。

风和日丽的晴空忽然就变得乌云密布,骆启凡还完全没搞清楚乔曦这是在闹哪一出的时候,忽然又接到姜妃丽为他自杀的消息,一向从容自如的男子也有些手足无措了。

乔曦失踪了,妃丽自杀了,先去顾谁?

“当然是先找乔曦!”

这是齐思朗说的。

骆启凡还是先买了花和果篮去医院。

星火医院顶层的VIP贵宾房里,陈设布置豪华得跟别墅无异。姜妃丽靠在松软的枕头里,脸色苍白没有血色,身体单薄得就像一片羽毛,随时都可能飞掉,而这一切都不及她左手手腕上包得厚重的纱布,那样令人触目惊心。

“怎么会这么傻?!”进来二十分钟,骆启凡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是责备,更是疼惜。

瘦弱的女孩子却始终低着头,沉默得毫无言语。

她从小就是这个样子,不求也不闹,但就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也能让人感觉到她的委屈。骆启凡从未见过哪个女孩子像她这样隐忍,明明可以选择,却总是甘愿接受别人的安排,不管是出国留学还是选专业,甚至包括婚姻和未来的人生。

她就像是一尊精致的古董花瓶,只能被保护在厚重的玻璃框里。可就是那样经年累月积累起来的感情,也是隐忍不发的,所以一旦爆发,就危及生命。坦白说,骆启凡觉得有点承受不起。

“其实……”骆启凡试图安慰她,可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其实她对自己的感情,骆启凡又何尝不知。从小到大,她总是做他喜欢的菜,练习他喜欢的曲子,根据他的风格穿衣打扮,甚至按照他的作风来行为处事。所以,在时间的针脚中就连她的谈吐气质里都烙上了他的影子。他们是如此登对,无论是脾气还是品性,都同样的清朗平和,温润如玉。所以骆启凡曾理智地考虑过,如果找不到触动心弦的那个人,就娶她为妻。

可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是超出理智之外的,例如感情。

“其实……”

骆启凡试图再次开口,可还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姜妃丽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如同一颗又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源源不断。

骆启凡被这场面震惊了,此刻他有些手足无措,伸手想要去拿纸巾,但是对方已经无法自控地扑进了他怀里。

而他,竟找不到一种可以拒绝的方式。

另一边,齐思朗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去找乔曦。

罗淇不知道,叶霖不知道,苗欢、姚景慧不知道,就连骆震霆和厉崇昉也不知道,旋风国际、星城花园、甚至是日城的老家也没有。她人脉如此单薄的一个女孩子,究竟能藏到哪里去?

齐思朗觉得头疼,而更让他无法理解的是,这个时候骆启凡竟然选择先去医院看姜妃丽。

到底是他被感情蒙蔽了双眼,还是乔曦被感情混淆了心智,难道她看不到自己的心吗?

他的隐忍退让究竟是出自成全他们的幸福,还是因为求而不得的挫败感?

如果被他先找到了乔曦,有没有去跟骆启凡一较高下的勇气?

如果骆启凡没有一心一意,也就没有什么是可以胜过他的了,那么乔曦也应当有重新选择的机会和权利。

对,是这样的!齐思朗抱定了这样的决心,就算把整个星城翻过来也要找到那个脑子不清楚的丫头,狠狠数落她一顿然后牢牢看紧,谁也抢不走,哪里也不许去!

大概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吧,叶霖认识一位既懂易学术数,又通占星塔罗的奇女子,用灵摆一算,倒还真给齐思朗指出了个西北方。

西北方?

她英文很一般,沟通能力也不怎么样,没可能去欧洲的。可是相比起黄沙戈壁来,她应该更喜欢苏杭情调吧。

齐思朗正纠结的时候,奇女子竟然直接给出了答案:Z大青藤园。

齐思朗恍然大悟。偌大的星城她能躲到哪里去,也只有呆了四年的母校能找到栖身之所。上次寰球提案受阻,可不就是回了Z大么?那次是他善良,竟然蠢到去给骆启凡通风报信。这一次,不可能!

驱车赶到Z大的时候已经是日落黄昏,齐思朗沿路问了几个学生,很快就找到了这座闻名星城的青藤园。不过这里是女生宿舍的所在地,没有人来接待,他根本进不去。

但从来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难倒齐思朗的。他随便找了一个女生,就说女朋友赌气躲在里面不出来,自己等了一个礼拜都没能进去,感动得七荤八素的女孩儿就以哥哥的名义把他带了进去。

只是青藤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而且按照学校、院系和年级分了好几个区,谁知道乔曦会躲到哪里?

“她叫什么名字啊,哪个学校什么系的?”带他进来的女孩子问。

“Z大学新闻的吧,不过她已经毕业几年了。”齐思朗悻悻地答。

“那你有她的照片么?”

照片?他怎么可能有乔曦的照片。是啊,竟然连照片都没有。齐思朗也觉得他这奇怪的感情真是够了,不过这样一想,倒好像真想起什么来了。他翻出手机,果然在仅有几张照片的相册里找到一张属于乔曦的。

照片里的女孩皱着眉头绷着嘴角,明明疲惫得都已经不小心睡着了,但手里还牢牢地攥着一支笔,仿佛连潜意识都在思考。那是有一次她想构思睡着了齐思朗偷拍的,本想恶作剧地拍一张流口水的丑态,却没想到她在梦里也像禁卫军一样严肃警戒。

“你加我微.信,我转到朋友圈,只要她在这园子里,我保证半个小时之内找到!”女孩子拍着胸脯保证,“我叫‘格子铺’。”

“我没注册。”

竟然没有微.信?女孩子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看上去年纪也不大啊,怎么比自己退了休的父母还落伍呢?

“那你现在注册一个呗,分分钟的事情。”也不等齐思朗答应,她唰唰两下立刻弄好,然后把乔曦的照片发到了自己朋友圈,“咱就在这等吧!”

她指了指一旁的草地,一屁股就坐了下去,齐思朗也就懒得计较地坐了下来。

“你们为什么吵架啊?”闲来无聊,女孩子的八卦精神顿起。见齐思朗不回答,她就开始自由联想了,“女孩子生气哄哄就好了,买件漂亮首饰或者去吃一顿好的,早上吵架晚上就能和好啦!”

没错啊,大部分女孩子是这样的。其实她们需要的往往不是安慰或者道理,而是纵容和宠溺。哄哄就好了,一束玫瑰,一句没有内涵的“对不起”都能让她们瞬间破涕为笑,原谅你各种大的小的错误。是他低不下这个头,而乔曦也不需要任何欺哄。

齐思朗苦笑着没有说话,女孩子就更好奇了,“你犯了很严重的错误?你出.轨了?不过你长得这么帅,要想不出.轨都很难吧……”

“为什么长得帅就要出.轨?”

女孩子无奈地摇摇头,“男人天生爱招蜂引蝶啊,长得帅的男人条件好,当然就更容易出.轨咯!”

是这样吗?人人都说他是花花公子,身边的女人从来没有稳定过,可是谁能了解他的感情是那样专一和深刻呢?

“那对女人来说,身体出.轨和精神出.轨哪个更难以接受?”齐思朗无聊地问。

“都难以接受!”女孩斩钉截铁地答,想了想又说,“不过身体出.轨罪更大,因为精神出.轨属于犯罪未遂,而身体出.轨有证可循。”

“什么叫身体出.轨?如果你爱的人已经不在了,你是不是要一辈子寡居禁欲才叫忠贞?”

“你……”

“什么又叫精神出.轨?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却没有办法拒绝另一个人对你的感情,算不算精神出.轨?”

“这……”

年轻的女孩子彻底被他问懵了。她可是读遍天下言情偶尔还写写催泪小故事的“格子姐”啊,怎么会随便两句话就问懵呢?

正犹豫着要怎么来开解这个英俊的男人时,朋友圈里忽然有了响应。

“我找到她了,你女朋友!”

女孩子兴奋地举起了手机,齐思朗眼前灰暗的画面骤然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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