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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天降大任(三)

路边的路灯还没有熄灭,天边的月亮依然挂在星辰之中。

张武驰睡眼惺忪的骑着车子,他决定抄个近路从小区里穿过,路边的居民楼里依旧一片黑暗。只有偶尔几个老头老太太接着晨光在遛弯。

当他穿过一片破败的小花坛时,蹬车的动作慢下来。

果然,坐在那里的依旧是一个熟悉的人影,张武驰会意的笑了起来。

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头还如同往常般坐在印有冰红茶Logo的塑料桌子旁,手指跟随着收音机里放出的戏曲有节奏的敲着桌子,熟悉的龙头拐杖倚在旁边,桌面上的广告早已褪色了。

那是老吴,就住在这片平房里,打了一辈子光棍,有时候没事的时候张武驰会在这个桌子上和他杀两盘象棋,不过上了高三以后,他很少有这个空闲的时间了。

张武驰单脚撑住车,停在他的面前,这个老头说话很有趣,年轻的时候估计没少出去瞎转,导致他见多识广,还会十几种方言,而且知识也很渊博,天南海北都可以胡吹一通,野史秘闻也是样样精通,甚至时不时蹦出几个黄色笑话,所以张武驰很喜欢他乱侃。

“老吴,您这么早就出来遛弯啊!”张武驰朝他挥挥手。

老头抬起头,虽然上了年纪,身体却很硬朗,没有一丝驼背的迹象,两只眼睛显得很精神。他一下就认出张武驰的脸,一点也没有老花眼加老年痴呆的迹象,他高兴的摸摸下巴上的银须:“哟,这不是小张同志吗?终于想起来看我啦!”

“干嘛一个人坐在这里,没人陪你啊?”张武驰逗着老吴,明明知道他没有老伴也没有子女。

“哪有什么陪我说话的人哦,周围尽围着一下嚼舌头的老太婆,我总不能和她们一起跳舞吧。”老吴不满的摇摇头,然后他又想起了什么:“小东西,你什么时候陪我杀两盘啊?你看我一个老头子孤苦伶仃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张武驰立刻揭穿他:“没人说话?上次我还见你装作老年痴呆的样子问年轻姑娘路。”

“哦喉喉,还有这事?你看我这什么记性,都忘的差不多了。不过老头子我那次真的是忘掉回家的路了。”

“忘记回家的路?你是在家门口问回家的路哎。”

“所以说人老了,上年纪记忆力差的可厉害啦!”

“真的吗?那为什么你的眼睛早那个姑娘胸上扫来扫去的?”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上了年纪了,咳咳,腰也直不起来了,眼睛只能朝下看……”

“腰直不起来?你去超市抢鸡蛋的时候可跑的比我还快!还老拿那个拐杖偷偷给我下绊子。”张武驰翻着白眼滑稽的模仿老吴的动作,他早就知道老头的表演套路。

老吴抓起在他旁边的拐杖,生气的朝张武驰戳戳,“小东西,有你这么尊老的吗!老头子我管别人的时候,你还在娘肚子里呢!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真当我死了吗!”

“哪敢哪敢!”张武驰立刻讨饶道,每次和老吴聚在一起,两人之间的拌嘴都是不可避免的。

他伸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会,拿出一样东西举在老头面前,“嗒哒!看我多么记挂着你,还特地给你带了东西。”

“一根香蕉?”老吴奇怪的看着张武驰手中的黄色条状物。

“不用感动,一点小心意,香蕉排畅通便最适合你们老同志吃了。”张武驰一边胡诌着一边把那个老妈逼他吃的香蕉塞进老吴手里。老吴懵懂的拿着香蕉,看起来他还么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个高中生要送他这个东西,“那我就谢谢你的好意了,不过这些东西都不要紧,你只要陪我下棋,我叫你老张都行!”

“别,我可不想老那么快。”看着老吴黯然神伤的样子,张武驰又有点难受,“等我高考完了,我一定陪你好好杀上三天三夜。”

“那还要等上几天啊?”老吴的眼里亮了起来,期待的问着他。

他抬起头掐指算了一下,“不多,不多,就七个月吧。”

“再等七个月!估计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进棺材喽。”老吴叹息的摇头垂着自己的老腰,眼神又暗了下去。

“那我就陪你到棺材里下棋。”张武驰嬉皮笑脸的说道。

“你们这些小孩子呀,现在真是无法无天,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动不动就说些不吉利的话,要知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就是说的你们这种不怕死的小年轻。”老吴笑着拍拍拐杖。

“别,我混吃等死过一辈子就心满意足了,什么天降大任离我太遥远了。”张武驰无所谓的撇撇嘴。

“你呀,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是有他道理的。”老吴拍拍他的肩。

这时,那个咿咿呀唱放戏剧的收音机没了声音,过了一秒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现在插播一条重要短讯,Q市沿海高速发生一起爆炸事故,伤亡人数不详,该路段已封闭,请各位听众注意。”

咿咿呀呀的女旦声再次响起。

“爆炸事故?”张武驰奇怪的耸耸肩,大白天的高速公路上怎么好好的会发生爆炸事故?

“啊呀呀,这世道越来越不太平了。”老吴长吁短叹起来。

张武驰看了一下手机,已经6点半了,“不和你说了,上学快迟到了。”

老吴朝他点点头,“小东西,好好学习,你爸妈供你上学不容易。”

“那我情愿他们不要供我上学,走啦。老吴。”他朝老吴吐了一下舌头,随后跨上自行车,朝前骑去。

前面的天空看起来一片蔚蓝,似乎是一个明媚的日子。

“张武驰!”身后老人的声音响起来。

“咋啦?”张武驰转过身,他还在奇怪这还是老吴第一次喊他的全名。

“祝你接下来好运。”老吴微笑着用拐杖点点地。

王武雅应了一声,却为这句突兀的话感到奇怪。

祝我好运?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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