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我躲在梅先生的马车上,没让沿路上的人看到,逃到了范伯伯这里。”吴兆向着清虚老道士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想不到午家竟收容妖人干此丧尽天良之事!等送吴兆出城后老道定要上风临郡向太守举报此事。”清虚叹息说道。“午城主背后有朝廷权贵撑腰,被小兆发现恶行之后估计已经毁灭了相关证据,凭我等一面之词恐奈何不了他啊!趁现在南城门还有许多要出城之人,准备一下出城吧!”范掌柜说道。这时一群小道童跑进了铺子后面的院子,正是在南城门那里玩了半天的那几个。看到清虚道长和吴、范两人出来,几个小家伙就开始叽叽喳喳讲述城门处的情况。“师祖爷爷,城门那里聚集了好多人,告示榜上贴着小兆哥哥的画像,有十几个士兵在那里挨个盘查出城的人,城墙上还有士兵来回巡逻……”……“随机应变吧,请道长带着几个小娃娃先出城回观里等候接应吴兆。”范掌柜说道。老道士一行刚出门,范掌柜就让吴兆躺进院里那辆马车的凹槽,与伙计一道用杠杆绞索把老张的棺材放在了上面盖住,再用绳子绑好了下面一个方便翻转棺材的机关。然后两人在衣服里面藏好匕首和硝石粉。估摸着老道士几个已经出城后,赶着马车出了门向着南城门驶去。
此时天已经慢慢暗下来,检查了一下午的黄伍长和手下的兵卒们已经显得有些疲惫。“老大,今天出城的也特么太多了点吧,累死兄弟几个了”一个兵卒边检查边抱怨。“少废话,还有半个时辰就要换班了,都特么打起精神,一会带你们去喝花酒”黄伍长骂道。检查的兵卒们一听,振奋了不少,检查的速度也快了不少。也不怪出城的人多,谁能想到本该下个月过寿的城主要提前到这个月月中过六十大寿,生怕自己活不到下个月似得。又赶上天阴城每月十五的夜市,来城里做买卖看热闹的不少。昨天出了那事之后,四个城门一直到午后才开始放行,而南城门又是主城门,出城的人当然多了。
范掌柜和伙计拉着马车刚走到城门附近,就被眼睛扫来扫去的黄伍长看到了,径直走到了马车边上。“范掌柜,这又是去葬哪个姑娘啊,这次的棺材用料挺好啊,想来用情比较深啊”黄伍长拍了拍老张的棺材说道。“跟了我几十年的老伙计老张去世了,准备运到隔壁城老张老家去安葬”范掌柜淡淡说道。“范掌柜胆子挺壮啊,这时候运这个?”“这城门下午才开,那时候人多不好走,只能拖到现在了。”听后觉得很合理的黄伍长招呼了几个兵卒过来开棺材检查,自己却闪到一边。范掌柜故意争执了一下也就同意了。几个兵卒打开棺材之后,顿时从里面散发出来了一股刺鼻气味,几个人捂着鼻子扫了一下马上盖住了,示意没问题放行。范掌柜和伙计吆喝着马儿就开始往出走。
“城门停止放行!”远处一个人骑着马边往这边赶边远远喊道。来人骑马到了跟前之后,众人一看,正是午府的牛管家。“你可是城南棺材铺老板?”牛管家恶狠狠说道。范掌柜应声后牛管家直接挥手让兵卒把范掌柜两人给围了。出城的和围观的还没闹明白什么情况。远处又传来了阵阵骑马声。只见午城主和午二小姐还有昨天吴兆见过的那个花袍法师骑着马,后面跟着花袍法师那八个花头巾徒弟,还有一队家丁,其中几个家丁手里还牵着猎犬。
原来下午的时候,戏班的伙计过来收拾昨天戏班唱戏后留下的戏台和道具,结果碰到刚带人搜查归来歇脚的牛管家在后园转悠。牛管家看到收拾东西的伙计之后就过来乱翻。那双贼眼无意间看见放在架子上的一堆戏服,不知为何拿起几件花旦和青衣的衣服就在那闻来闻去,脸上还泛着淫邪的笑容。正准备放回去时突然看到了一件午府家丁的衣服。那是吴兆昨夜情急之下换衣服时塞进去的,后来走时也忘了告诉戏班的人处理。结果一时疏忽把祸水引到了戏班和范掌柜身上。
午城主亲自带兵包围了戏班所在的戏院,包括戏班班主梅先生在内的一干人等皆遭受到了拷问,结果没问出任何线索。而听人汇报梅先生昨夜曾在城南出没的午城主一干人又火速带着猎犬来城南搜索。搜索了不久,几条猎犬就在范掌柜铺子门上挠边挠边叫,其中一条猎犬叫了一会又往城南方向边嗅边跑。隔壁铺子又有人出来汇报范掌柜和伙计运着老张的棺材出城去了。转眼明白了吴兆去向的午城主随即派出牛管家骑快马过来堵人。
看到城主一帮人正赶过来,范掌柜和伙计对眼后二货不说掏出了身上用纸包裹的特制硝石粉,火折子一点就向四处扔,周围几个兵卒和外面几个倒霉的围观者身上顿时着起火来。停在不远处等候盘检查出城的马车上也着了火。站在旁边正在观看范掌柜这边情况的一个富态老头和牵马的伙计下意识闪到了一边,而没人控制的马匹拉着那辆着火的马车开始在城门处乱跑,撞翻了好几个人之后又撞开了城门口阻挡行人以方便检查的木栅栏,向着城外跑去。
而范掌柜这边已经和兵卒厮杀到了一起,几个拿着刀枪的兵卒竟有点招架不住拿着匕首的范掌柜。眨眼间已经有一个兵卒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嘴里和用手捂着的脖子处不停往外冒着血。而左臂被围攻的兵卒割了一刀的伙计也正和两个兵卒厮杀。
杀退围攻他的几个兵卒后,范掌柜在拉车的马屁股上直接刺了一下,本来就有些受惊的马直接向着城外奔去。范掌柜和伙计向着围攻兵卒扔出身上剩余的硝石之后,跟着马车就往城外跑。而在外围观战的牛管家情急之下就拍马要追。刚“驾”了一声就有一把飞来的匕首射进了他的左眼,一声惨呼之后掉下了马,那是已经从一个兵卒手里夺来一把刀的范掌柜所仍。而牛管家骑着的那匹马却不管不顾的向着范掌柜方向跑去。刚跑出门洞的范掌柜挥刀砍断了绑在棺材底部的绳子后用力一推,底下装着活动机关的棺材直接向后翻去。露出了藏在底下的吴兆。吴兆刚起身拿出随身的短刀,正准备和范掌柜一同退敌。结果范掌柜跳上马车,抓起吴兆的胳膊一甩,正好将吴兆扔到了从旁边跑过的牛管家先前所骑的那匹马上,大喊一声“骑着跑”,而自己却提刀转身站在那里,准备阻挡追兵。而受伤的伙计已经按照掌柜以前的吩咐向着与吴兆不同的方向跑去,那个方向也正有一个骑马的人,牵着一匹马迎面跑来,那是听到厮杀声前来接应的另一个伙计。本来按计划要同乘一匹马逃离的两个伙计现在各乘一匹快马逃命而去。
而阻挡追兵的范掌柜也和兵卒们厮杀起来,几下起落就砍翻了两个想绕开去追吴兆的士兵。几个兵卒被镇住之后与范掌柜对峙起来。结果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一杆长枪穿过了与范掌柜正面对峙的兵卒的胸膛,来势不减直接扎进了范掌柜的肩部。而范掌柜一个趔趄之后趁着其他三个兵卒愣神的功夫,欺身上前砍杀了三人。扔刀拔出肩膀上的长枪直接向一个骑马跑出城门洞的花袍人刺去。看到自己扔出的长枪没有杀死范掌柜,反而被其拿来杀向自己,花袍法师伸手逮住长枪枪头,另一只手里射出了一股真气,直接射穿了范掌柜的胸膛。
弥留之际的范掌柜脑海中映出一个个画面。其中一个就是年轻时的范掌柜带着妻儿准备去投奔国都一家开家具作坊的亲戚,却路遇山匪劫道。眼看情况危急,一家将要命丧山匪刀下时,吴老爷子带领的明耀镖局的一众镖师出现,杀退了山匪救下了其一家老小性命。而此时此刻的范掌柜也可以含笑着去见吴老爷子了。
当年听闻吴老爷子蒙难,范掌柜告别妻儿,带着三个伙计来到了天阴城。在飞云观找到被吴老爷子偷偷寄养在清虚观的吴兆时,本想带其离去。却被清虚道长告知,吴老爷子年轻时的一位好友在出云国之外一个修真门派修行。那年吴老爷子在押镖前往国都途中捡到还在襁褓之中的吴兆,带着他一路到了国都。偶遇了那位好友。那位好友曾许诺十几年后,他将来到天阴城带吴兆去他所在门派修行。但观吴兆面相乃主兵斗之相,告诉吴老爷子需要将吴兆寄养在方外之地。回来后,吴老爷子就将吴兆寄养在了飞云观清虚道长那里,也没有告诉外人。只是在吴兆十岁出头时偷偷跑到天阴城胡闹时,天阴城的人才知道吴老爷子有这么个孙子。
听闻吴兆有仙缘的范掌柜也在天阴城开了一家棺材铺,方便照顾吴兆,也等候那位仙人到来。家里那边范掌柜也是逢年过节才回去,也不准许家人过来探亲。遇到今日祸事,范掌柜也放心的让两个伙计逃远之后再折道前往他家,在他儿子手下继续为生。骑着快马的吴兆应该也能逃脱此难了,这是范掌柜临死前最后一个令他满意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