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之上,除去岗哨、巡察的士兵外,余者都在这训练场上,或在靶场练枪,或对着稻草人拼刺,也有一群士兵在空地上手拿大刀练习劈砍。颇有一幅热火朝天的景象。
因为步枪刺刀,白刃战消耗品的设计理念,宋义一直对在自己手中刺击敌人三两下不折也弯的刺刀无爱。因为苗刀和抗倭刀法的缘故,宋义倒是对被古人誉为十八般武器之首的刀,情有独钟。
跟在自己连排练习大刀劈砍的士兵的最后面,在三营纯属新兵蛋子的宋义很有自知之明。当兵就要守部队的规矩,否则挨打都是轻的,尤其是新兵。宋义新兵入伍,不训练队列、口令之类的,而是直接打枪、练刀、训练体能,已经是沾了将要开战的光了。
站在训练大刀队伍的最后面的宋义,寻了块空地。宋义深知自己对于抗倭刀法远远没练的家,所以一板一眼的琢磨起了抗倭刀法,尝试着将其一招招的拆开,一点点反复的推敲练习,欲要使刀法成为自己的本能。
不知不觉,已日上高头,一声哨响,所有训练的士兵全都停下手中的动作,起身立正。满头大汗的宋义也放下手中的大刀,起身立正,原是炊事班的刘庆年依例送来了饭菜。
宋义排在领饭的队伍中间,领取了属于自己的饭菜。一碗米汤,两个杂粮面窝头,一小团黑干菜,一小勺黑紫色的咸菜,就是宋义手中领取的饭菜。宋义对于手中卖相不佳的饭菜没有任何怨言,士兵三五成群的坐在空地上,与周围的战士一样,宋义也将咸菜夹进窝头里,就着黑干菜,大口嚼了起来。粗糙的杂粮制成的窝头,在吞咽时,十分喇嗓子,宋义就喝一口米汤将其吞咽下去。满脸苦涩的将最后一点黑干菜咽下去,宋义微微松了口气。
周围几名年纪稍长的老兵看着宋义吃干菜时一脸苦相,嘴里忍不住的调笑道:“娃娃,看你这吃干菜的苦样,就像是要杀头似的,哈哈。”说完,自己忍不住先笑了。
听着这群老兵的调笑,宋义也不恼,同样笑着回道:“在家时,我是不挑食的,不过平日里却极其讨厌吃干菜。不过这年岁,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谁还敢挑食,嫌难吃。”
活了大半辈子的几名老兵,禁不住连连点头道:“是啊!”
想那百万川军,别说武器,怕是连吃穿也没有,不也照样出川来保家卫国,打鬼子。
将最后一口米汤灌入喉咙,把手心里的窝头渣倒进嘴里,宋义将饭菜吃的干干净净,一点残渣都未留下,只看的周围几名战士不住点头。
闲坐一会,聊聊天,消消食。一声哨响,全体起立,再次训练。下午,继续琢磨抗倭刀法的宋义毫无头绪,只好按照人形光影所传授的刀法,按步就搬的来练习。
一把大刀在手,即使不是最顺手的苗刀,也被宋义舞的甚是威猛,到是吸引来不少目光频频关注。宋义手中的刀法是前人用战场上的经验总结出来的精华,是真正战场厮杀的刀法,不是舞台上表演的花式武术。
宋义手中的大刀舞一阵,停下来,琢磨一番,再次习练。不过一个小时,宋义便感觉中午吃的那点东西,已经全部被消化。压腿,正踢,侧踢,里和,外摆,宋义接着练了些基本功。站桩,习武,练枪,宋义忍住腹中饥饿,硬撑到晚上收操,随着班长一同返回了郭家大营。
整个三营都借宿在郭家村的民房中,宋义与同排20名军汉挤在一户民房里,主人张姓一家五口挤在一间里屋,将其余四间房子让与宋义等21人居住,不过此时却有几名士兵出去巡察,还未归来。
夏天吃饭趁早不点灯,是此时的传统习惯。早已饥肠辘辘的宋义以最快的速度吃光自己的晚饭,与中午一样的饭菜,不过早晚饭却比午饭少了一个窝头。
坐在床边的宋义看着拉家常的其余士兵也是微微一笑,竟然没有出现老兵欺负新兵的事。殊不知,这是因为今天宋义在校场练的刀法太过唬人,让当时就在宋义周围的他们熄了欺负宋义的心思。
不过当宋义看到老丁和栓子换岗回来的身影,整个人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同时老丁也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宋义,本就难看的脸色瞬间变成酱紫色。
宋义看着老丁气鼓鼓的样子,总感觉过意不去,再怎么说老丁不让自己当兵,也是为自己好。宋义从床下抽出麻袋,走到老丁旁,连拖带拉的将其扯出门外,向主人家张老汉换了些盐巴、柴禾和辣椒。宋义将老丁按在东屋厨房的锅灶前,命令道:“烧火。”
“你烧不烧,不烧的话,明天我就宣扬你偷看村东刘大麻的大闺女。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偷看人大姑娘,也……”看着老丁如同京剧脸谱换脸般由酱紫转为通红的脸,宋义有种不好的预感。
东屋的屋门被愤怒的老丁一把关上,屋内拳脚相撞、噼里啪啦的声响从里传出,一身功夫大半都在刀上的宋义不时被老丁打中。
“疼,疼,疼,别打了,别打脸,眼镜别打坏了,伤了脸就找不到媳妇了……”一声声大叫声传出屋外,只听得那群老兵油子哈哈大笑。
打斗停止,宋义活动活动身体,虽然叫声凄惨,但老丁的拳头落在身上却早已没了力道,更何况全打在皮糙肉厚的地方。宋义看着消了气的老丁,怏怏的道:“消气了吧?消了气,就烧火吧。”
此时的老丁早已散了气,终于醒悟过来,在其眼中刚到郭家村的宋义,一整天一直都在训练,那有时间闲逛。更何况这郭家村就没有姓刘的人家。可见刚才老丁确实是被宋义给气糊涂了。
宋义从麻袋里掏出熏烤好的肉干,用水泡洗,小炒,撒些盐巴和红辣椒。
与老丁面对面的坐在东屋的木桌上,宋义对老丁说了句:“吃吧。”也不理会老丁满腹的怨言,一手抓碗,另一手拿竹筷将陶盆里的肉块往自己的碗里扒,嘴里送。
吃喝完毕,与老丁闲聊一番,应老丁的话,宋义又取出一些肉干,炒了一些肉,端给了那些老兵,让他们自己笑闹着哄抢。原来,三营的战士全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都是生死场上走下的弟兄,哪怕是最年轻,刚刚20岁任连子,也当了两年兵,上过战场。老丁本就将宋义当作自家子侄,见他手里有好东西,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的这些老弟兄。
笑闹哄抢过后,陶盆里一点汤汁没剩,老丁又警告他们不要去动宋义的麻袋,19名老兵纷纷答应后,宋义才算明白,老丁用这一盆肉与自己的交情,不仅为宋义交好了这些老兵,还让他们欠下一个人情。
栓子几人又说了些隔壁村王二麻子之类的乡村八卦,就都在一天的劳累中,沉沉睡去。
亦日清晨,早起出操。宋义跟在全班士兵的最后面,跑步完毕,解散吃饭,白天没吃饱的宋义也只能晚上加餐。吃饭后继续训练,如此三五日后,终于轮到了宋义作为岗哨,不过老丁也特意同另一个士兵换了轮排职务。
宋义同老丁趴在山丘上,身上做了些伪装,双眼盯着辖区,忽然老丁踢了他一下,低声道:“有情况。”用枪口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小点。
待到小点越来越近,宋义才看清那是一个挎着三八步枪的鬼子,明晃晃的刺刀在阳光下格外亮眼,宋义询问道:“要不要干掉?”
老丁仔细的将周围巡视一遍,见并无其他敌人,便对宋义点了点头。宋义拉动手中“水连珠”的枪栓,一声如水滴溅落叶面的清脆枪声。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