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到了初冬,天气也渐渐地开始冷了。但是詹瑞却是跑的满头大汗,跑进铺子里歇了好半晌,还没有缓过来。
“詹瑞哥,发生什么事情了?跑这么急?”杜琬给他倒了茶水,又拿出帕子来给他擦了汗。
詹瑞顾不上喝茶,便和春秀道:“东家,我在外面听说的,县里要修建一座寺庙。”
春秀和杜琬听得莫名其妙。詹瑞又赶紧说:“王县令的意思是要占城北的地!咱们的花园子可是在那儿啊!”
春秀心中一紧。詹瑞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鱼家的花园也在城北。城北的花园子是鱼偃桥在世的时候就置办下的。因为开的是胭脂铺,鱼偃桥对所采用的花瓣要求极高。他根本看不上别人种的,因此那些花都是自己种的。
那花园子的面积虽然不到上白村赵家花园子的十分之一,但是其中的名花却是不少,而且年岁也久了。如今念慈调的胭脂水粉,用的都是花园子的花。这要是修佛寺把花园子占了,那秀慈香货铺的材料可就是断了!
春秀道:“王县令怎么会想到要在城北修寺庙呢?城西南北都有的是地方,还有山水,那不是正好么?”
詹瑞摇头叹道:“也不知道,只是听说这是李家少主提的建议。听说咱们县里如今要往北边再扩建呢,将寺庙建在北边,百姓参拜起来也容易。而且听说李少主连这建寺庙的事情都承揽下来了。”
“什么?”杜琬提高声音。见春秀和詹瑞都看着她,她才软软地来了一句:“佛寺不是一般都会修建在安静地所在吗?哪有建在人群中间的?”
春秀皱眉:“如今这意思是板上钉钉了?还是只是谣传?”
詹瑞摇摇头:“这我倒还没有打听,只是一听消息便跑回来跟东家说了。”他顿了顿,又想起来:“我还听说那北边要占的地里头还有一块是赵孟白公子的,说是新买的要建新花园子的。”
如今只怕是有好戏看了。王县令要修寺庙自然不是他要修,是上方的命令;李泓轩想要把佛寺建在北边,不过是想着开发商铺的时候顺便也修建寺庙,正好还能够赚了官府的钱。赵孟白么,他的那个性子,还能容许李泓轩就白白地把他的地给占了?
只是,若是平常的地,那占了也就占了。可是花园的价值不在土地,而是在那些花儿上。那些花儿能移植的就只有一半,其余的若是挖出来移栽,恐怕就是要了它们的命了。
“东家,如今你看该如何是好呢?”詹瑞担忧道。这个事情也只能跟柳东家说,要是跟鱼东家说,鱼东家定然是耐不住性子了。
春秀道:“先不要跟念慈说。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看似做决定的是王县令,其实左右的还是李少主。”她秀眉微微皱起,缓缓道:“如今先看看赵孟白怎么做吧。”凭她自己一个毫无根基的生意人,根本没有那么大面子去让王县令改变想法。只有赵孟白了。
户部侍郎公子的这个名头,或许能起到作用。
谁知道赵孟白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他骑着他那匹无比凸显高富帅气质的高头大马招摇过市到秀慈香货铺的门前,然后让云舟将马牵回去。春秀每次见到他的马,都会有一种错觉,以为那是高调的兰博基尼之类的豪车。
赵孟白摆足了纨绔子弟的架子,进了香货铺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道:“你这生意好像是比以前好了不少。”说罢还凑到春秀跟前,道:“是不是还应该感谢我?”
春秀不置可否。上次一促销时整蛊赵孟白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赵孟白坐下,道:“我其实今儿个来是跟你说正事的。”他嘴上说的是正事,可那表情完全就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赵公子请讲。”既然人家是来说正事的,春秀也不能不待见。她如此好脾气,是因为隐约觉得赵孟白要说的事情和城北的花园子有关系。
却听见赵孟白淡淡道:“我今儿早上得了信,毓秀已经被我阿娘收为义女了。”
“什么?”春秀微微张着嘴,好半天都合不拢。
原先毓秀说过赵夫人没有女儿,但是又特别想要一个女儿。毓秀也有心思想成为赵夫人的义女来着,没想到竟然心想事成了。不过话说回来,凭着毓秀的聪明才智,要俘获赵夫人的心,那还不容易?
只是,收为义女就意味着毓秀如今再也不姓柳,而是改姓赵了。世上再无柳冬秀,只有赵毓秀。
不知道柳母听见这个消息,是会喜,还是悲?
赵孟白道:“我也跟阿娘说了,让毓秀过年了过来看我一趟。”
春秀禁不住眼眶一热。赵孟白与毓秀的情分自然罢了。他要毓秀回来,不过是为了她而已。
“多谢赵公子了……”除了多谢,春秀似乎也再找不出其他的话来了。
赵孟白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道:“我帮了你一件事情,你欠了我一个人情,那你需要帮我一个忙。”
顿时间好感度又降了。
赵孟白只当她是默认了。道:“我要去和李泓轩谈一谈城北土地的事情,劳烦你陪我一趟吧。”
春秀本来就是要去的,只是没有想到是和赵孟白一起去。他必然早就知道了自己也有地在城北,所以才来找自己。
果然,他挑眉道:“听说你们铺子的花园子也在城北。你跟我去一趟不算是吃亏吧?”
春秀一想到要见李泓轩,还是要谈这样的公事,心里就打鼓。只是,她既然揽下了管理铺子的活儿,那么保住花园就是她的分内之事了。思量之下,道:“我那只需要陪着赵公子就行了吗?”
赵孟白摇摇头,道:“是。”
“那赵公子有几成把握能成?”
赵孟白撑着下巴,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道:“没有。”
春秀庆幸自己没有喝水,要不非得喷出来不可。
没有把握,没把握还敢这般理直气壮地提要求?她有时候都不能明白,到底是什么给了赵孟白勇气让他如此地猖獗?
下一刻赵孟白却调笑:“若是你跟着我一块儿,我便又十成的把握!”
春秀脱口而出:“连带我的么?”
赵孟白挑眉,笑:“当然。”
事情谈妥了,春秀规规矩矩地送赵孟白出门。眼看着他那闪闪发光的衣裳往前走了,却见他又回头,沉声道:“其实我知道,就算是我部出手,你也会想出办法来解决的。”
春秀心中赞同。不管是谁,不管事情有多难,她都不会坐以待毙。
却听赵孟白又道:“只是,我很嫉妒李泓轩。我偏就不能让你一个人去见他。”
那些话随着他口中哈出的白气都消散在了寒冷的空气中。赵孟白想露出笑容来,却始终都太艰难。最终,只是动了动嘴角,露出一个苦笑,消失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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