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面带着一丝暖意,光芒微好,沉寂了一季的压抑正在慢慢消逝,雪花微融,使得大地漫是瘢痕的黑色水渍。
冬天即将结束,春花绿草在悄然积蓄着破土的力量,柳条抽新,出现嫩芽,一切的冰寒都要结束了。
以安与星辰两人简单的清洗后,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长袍,随后再次回到屋内修炼起来。
距离四峰会武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所有弟子都在紧张的修炼着,为了能在一年之末检验自己的实力,更为了证明自己。
一切都在无声中有序的进行着,就像这天地轮回默默更替。
在扶尘宗之外的某处世俗之地,这里依山傍水,四周千里没有人烟,虽是冬季却开满了奇怪的鲜花与各种从没见过的植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扑鼻的清香。
前方一条如长龙咆哮蜿蜒千里的长河边,端坐着一名中年男子,这男子着一席水墨青衫,长发披散,尤其是那一双眼睛若苍天夜幕下的繁星,明亮生辉,而在那隐晦的深处,透着一股无法言表的沧桑。
他眼睛直视着面前的河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一般。
良久、良久...
不知何处,忽然响起一声牛“哞”之声,远处的青石古道上本是空落无比,北风萧瑟,但却忽有大风吹起,在极远处的尽头深处,陡然有青色的影子闪起,随后那影子似是挪移一般,一步数丈,很快那青光愈浓,古道上出现一头高大健硕的青牛。
那青牛背上侧坐着一名七八岁的男童,男童脸颊稚气未脱,长发及肩,极明显的是那小小的鼻子像是脸颊上鼓起的肉球一般,可是却浑身散发着一股沧桑的味道,极为老成。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短袍,腰间扎着一条黑色的粗布腰带,他似乎在很用力的吹奏着嘴边的一根棕色长箫,胸膛起伏着,手指随着韵律不停的抬起、放下,只是却一点声音都没有传出。
男童身下的青牛再次长“哞”一声,其身形眨眼间便出现在了男子的身旁,于是,天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只有呼呼的风声与奔腾的水声,也许是很久,又或是一刹那,那童子放下长箫,没有去看那男子,而是看向远方的长河之边。
他张了张嘴似要说些什么,可是却终于咽了下去,好半晌,他才再次开口,却传出了与其年纪截然不同的声音,那声音沙哑中透着饱经岁月的沧桑:“古有姜太公无勾钓鱼,而你,无杆无线亦无勾,在做何。”
男子并不作答,依然直视着眼前的河流,男童也不急,于是,天地再次沉默下来,许久,男子侧过脑袋,看向童子,沉声道:“等鱼。”
男童怔了怔,随即大笑起来,良久,他止住笑声,沉吟少许,缓缓说道:“可你是否曾想过,这条鱼或许不会出现了。”
男子听闻,轻“哦”一声,回身望向童子,问道:“此话怎讲?”
童子轻笑一身,身体一挺,从青牛背上滑下,他缓缓迈步走到男子身旁,负起双手,沉声道:“老夫推断,中洲必会与南霜联手,如此,你的鱼也就不会出现了。”
童子看了看身旁的男子,继续开口道:“鬼府出世只是时间的问题,到时鬼府定会统领殁狱、森罗两教,而鬼府与中洲的仇恨定会有一场大战,兮无释那老家伙怕的是到时让你我二人钻了空子,那他必会找一个帮手。”
男子如梦初醒,他微眯双眼,沉声道:“南霜守护那东西,所以他们定会与鬼府为敌,而且澄泓那老家伙一向心怀天下,定不会让生灵涂炭的一幕再次发生,所以他定会应允,那就相当于中洲、南霜与西土已经捆绑在了一起。”
童子点了点头,道:“如此来看,那天下定会陷入僵局,维持住稳定的平衡,而千年之期将至,我们必须要打破这个平衡。”
“那你可有何高见。”男子疑惑的问道。
“呵呵,你可知葬天身在何处?”那童子不等男子作答,便自顾自的说道:“扶辰宗,封妖塔。”
男子顿现惊色,他眉头紧锁,呢喃道:“以葬天的修为岂会甘封于塔中。”
“葬天是何种人也,世人皆知,他的弱点便是狂妄自大,而且将颜面看得极重,可这其中的玄妙为何,吾等外人却不得知,不过他甘心囚于封妖倒也让人不解,若是让他出世,那么一切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童子一语中的,随后他再次开口道:“三界大战后,唯一存活的除了一些小兵小虾与葬天之外,还有最关键的人物,那就是屠天之子。”
那男子缓缓站起,眼中划过两道精光,他亦是负起双手,看向远方的天际,那里厚重的黑云渐渐散去,露出皎洁的明月,他轻笑一声,喃喃道:“即之如此,一切顿明,当需从长计议一番。”
.....
以安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燃烧了,他感到自己的身体里有火,一把熊熊烈火,撕心裂肺的烧灼感让他挥汗如雨,他紧咬牙齿,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甚至强忍着颤抖的身体,不让身旁的楚星辰发现。
虽然,楚星辰是他最好的兄弟,可是不知为何,他还是不想别被人发现,他修炼了葬天诀这种“邪功。”
直到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已经如同烧开的开水,直到他感觉到身体即将有火焰燃起,他才不得不停止了葬天诀的运转。
他睁开双眼,剧烈的喘息着,好半晌,那炽热灼心的痛觉才渐渐轻缓,于是,他看了身旁的少年一眼,楚星辰还在修炼之中。
不知怎了,他忽然无心继续修炼下去,索性走下床榻,推门走出了屋子。
外面的阳光很是温暖,迈步间,感受着脚下踏实的大地,他浮躁的心渐渐的安稳下来。
于是,他静下心来,体会着葬天诀中要义,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去。
许久,忽然有一股扑面而来的呛人尘土,甚至迷了他的眼睛,他骤然清醒,慌忙揉着,剧烈的咳嗽着,甚至暗骂一声,忽然一声如黄吕大钟般的声音在心头响起:“似梦非梦,似花非花,你说他是梦非梦,你说他是花非花,到头来皆是空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