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已经沉睡了,除了冷风凄厉的哀嚎着,除了冬季中不知何处传来的沙沙声,冷落的山路是寂静无声的。
地上的黑,仿佛寒气把光也阻隔了似的,黑沉沉的,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的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夜色浓重,如腐烂的尸体流出暗黑冰凉的血,蜿蜒覆盖天地。
楚星辰处罚结束,两人走出玄冰洞之时,亦是夜晚,以安青蓝色的眼睛在这黑暗中散发着幽幽之光,他轻轻的呼吸着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一样,紧紧的拉着星辰的胳膊,大大的眼睛圆瞪着,紧张的环视四周。
忽然,一声细微的响声,惊的以安身体一颤大叫一声,闪电似得寻声望去,倒是吓了星辰一跳:“以安,我看我今天没被冻死,倒是要被你吓死了,你别这么敏感,好不好?”
以安尴尬的挠了挠头,但是微垂着脑袋像是做贼一般,眼珠滴溜溜的乱转,不停的打量着四周。
“星辰,星辰....这么黑,我们不会迷路吧?”
“哎呀,这条路我们没走千遍也走百遍了,闭着眼睛都能回去,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咱们快些走,看看能不能找点吃的,我都饿了...”楚星辰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柔声道。
以安轻“哦”一声,随后紧了紧抓着星辰胳膊的手,跟着他快步走去。
好半晌,以安忽然愣住,他眼中露出迷惑的神色,楚星辰见此,拉了拉他,道:“发什么呆呀,走啊。”
以安皱起眉头,眼睛微眯,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似的:“星辰,你听见了了吗?”
“听见什么?”
“一个...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好像在呼唤着什么。”
楚星辰听闻,有些紧张的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四周,说道:“你别神秘兮兮的,哪有什么声音啊。”
“不对...我不会听错的,肯定有声音,而且特别清楚,他好像在叫我...就在...就在内个方向!”说着,以安忽热伸出右臂,一指某个方向,十分的肯定说道。
星辰顺着以安所指,小脸顿时苍白起来,那是一处耸立的山峦,借着黑云吞半的残月,冷清的余辉下有一座满是黑影的高塔。
“这...这...这...”楚星辰支支吾吾了好半晌,才道:“以安,那封妖塔是宗门禁地,里面都是吃人的妖怪,我们别管了,快走吧。”
正在楚星辰惊慌的呢喃时,以安的双眼忽然黯淡下来,他目光空洞,竟鬼魅的向着封妖塔僵硬的迈步走去。
楚星辰大惊,喊了几声“以安...以安...”却没有得到回答,随后狠狠一咬牙,强控制着腿肚子发抖的双腿,吞了一口口水,快步跑去拉住了以安的胳膊。
可是,这一刻,他发现以安的身体像是生了根一般,无论他如何努力,竟然都无法撼动丝毫。
楚星辰大惊失色,这诡异的一幕让他浑身寒毛倒竖,但眼看中了邪一般的以安离封妖塔越走越近,他顾不得害怕,不停的呼喊着以安的名字,甚至拍打着他的脸颊,却没有看到以安有任何反应。
忽然,楚星辰望向以安的身后双眼顿时圆瞪,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他张大了嘴巴,竟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眼中倒映着一具高大的、冰冷的、仿若傲天而立的影子,随后,明亮的光芒快速的黯淡,眼睛一闭便昏倒在地。
......
踏着白皑皑的积雪,以安的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幽冥地狱啃食血肉的魔鬼一般,在这凄冷的夜晚,竟如此诡异。
大约一株香的时间后,以安终于踏上山巅,冷月光下,高塔倾着黑压压的影子,将他掩盖,衬着那一双青蓝的双眼,幽幽光芒使得空气压抑的喘不过气。
那高塔陡然如呼吸一般,轻微的颤动一下,发出转瞬即逝的微蒙猩红之光,黑云更浓遮天蔽日的压下,使得月光完全消失,阴冷的风好像凄厉的女鬼被扼住了咽喉,尖啸不停。
忽地,封妖塔中一声复杂的叹息在这寂静诡异的黑夜,幽幽响起,两束红光竟穿透高塔直射而出,照在以安的脸上,片刻后,在一声闷哼之中,封妖塔中飞出一抹婴儿拳头大小的红光,这红光缓缓蠕动,传出的刹那,一股浓郁的令人恶心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那光芒刺眼,仿若苍天上耀目的太阳,四射的光华使得此地一片红光,光芒划过长空,未有丝毫停顿,眨眼间便冲进了以安的眉心。
以安闷哼一声,他双眼青蓝光芒大盛,两道光束冲天射出,他的眉心出现一个诡异的红色图案,但转瞬即逝。
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恢复了清醒,可短短的一瞬,以安便感到倦意来袭,眼皮沉重的好像大山一般,脑袋一歪,昏倒在地。
......
扶辰宗某处,有两道精光一闪,澄泓真人缓缓闭上了双眼,好半晌,他长叹,像是自语,像是呢喃,悠悠而道:“想来安逸,终是难逃宿命,这一天,还是来了......”
在澄泓真人身后一个无比沙哑刺耳的声音响起:“因果循环,万物自由天命,一切难逃轮回,这是个开始,又亦或是一个终结,一个因果的终结。”
澄泓真人没有回头,而是望向远方的天际,眉头紧锁,沉吟少许,喃喃道:“老夫这么做真的对吗...”
“澄泓,你要知道,天地的轨迹不是你所能改变的。”那声音将轨迹二字咬的极重,充满沧桑的说道。
“或许吧。”
......
阳光终于冲破黑夜的束缚,扫清阴影,使得天地一片明亮,那刺眼的光使得以安的眼皮红彤彤的,他挠了挠鼻子,翻了一个身继续埋头大睡起来。
半晌,一个有力的胳膊打在他的身上,楚星辰好像八爪鱼一样攀在他的身上,鼾声不断。
以安睁开眼睛,他疑惑的怔了怔,随即环视四周,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可是,当他起身的刹那,那头上传来的疼如同脑仁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头疼欲裂。
一股炽热滚烫的气息在他的脑海中乱窜,疼的他抱着头满地打滚,嘶吼不停。
楚星辰被这状况吵醒,他亦如以安一般,愣了愣,随即看到无比痛苦的以安,慌忙起身,跑到他的身边,满眼焦急的问道:“以安,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