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顾临城站在洛杉矶永远学校校门口对面的路灯下，盯着从校门走出来的每一个人，他都不能想象自己居然做出这样的事，他觉得自己这回的做法真的算不上聪明，但是，永远就是值得。
永远走出校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眉目如画的少年站在街边，薄外套里面是干净的白衬衫，黑色铅笔裤和马丁靴，那一刻，永远真的觉得顾宝宝好帅啊！他噙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她，她也曾想过会有个男孩子会从大洋彼岸的地球那头来这里找她，站在那里等她，这样的期待真的发生了，只是不是那个她期待的她。
顾临城看到穿着浅灰色大毛衣和深色牛仔裤的赵永远，似乎比年前清瘦了很多，两只大眼睛越发的占地方，他看到她呆楞楞的样子，脸上渐渐漾开了笑意，毫不吝啬把阳光带给街对面有点忧伤的女孩。他慢慢的一步步走过街道，走到她的面前，把她轻轻地拥进怀里。
“赵永远，好久不见。”真的是好久没有看到永远了，他都觉得自己的生活又失去了色彩。他也害怕永远会忘记他。永远听到顾临城的心跳，很快，闻到顾临城身上淡淡的柠檬香，顾临城，原来是你啊。
“呵呵，顾临城，好久不见。”永远反手抱住了他，这一刻，来自故乡的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萦绕在永远的身边，每一次顾临城和她一起乔装打扮去咖啡馆，每一次顾临城叫她赵永远，每一次顾临城看着她，每一次顾临城低头浅笑。原来永远和顾临城也有这么多回忆呢。
永远退出他的怀抱，笑着看着眼前红了脸的少年。
“顾临城，你怎么会来洛杉矶？”永远转头问顾临城。
“找你。”这一次，至少应该告诉她自己的决心。“永远，在你面前的我，不是聚光灯下的顾临城，是真实的不曾掩饰自己的顾临城，我想在你面前做真实的我，等你回来的时候，等到那个时候我一定可以保护你。”顾临城盯着永远的眼睛。炽热的神采就像火焰一样，让永远的脸一下子红了。想她赵永远是多么厚脸皮的角色，居然脸红了！
“嗯？我自己能保护自己，哈哈好开心哦，顾宝宝你大老远来看我呢，很感动。”永远自顾自向前走。
“永远，你，来这里，不就是想要一个全新的开始吗？”永远咬着嘴唇低着头继续做一只鸵鸟。顾临城拉住她，强行让她抬头。
“赵永远，我来这里，只是想问你一句，你能不能不要忘记我。能不能让我做你全新的开始？”也许太紧张，顾临城的嘴唇都有点微微颤抖。
“顾宝宝，你是在跟我表白吗？”永远似乎明白过来顾临城的意思了。顾临城看着永远一脸呆萌，只能自省是自己口才不够好还是永远脑子不够好，说了半天人家根本没听出来意思。
“不是，不是表白。”是宣誓主权。
“哦，好吧，顾临城你是不是觉得我那么好看肯定会有很多外国男孩子追求我啊？嘻嘻，我跟你说哦，洛杉矶有一家饺子店可好吃了，一点都不比国内的差。”肯定是自己误会了，还是带顾宝宝去吃点好吃的吧，也算是做东。
“是怕他们太开放，你脑子不好被带坏。”他眉眼具笑打趣她。
“切，走吧，离这儿很近，老板娘见到你一定很开心。她上回听说我是你同学羡慕死了呢。”永远拉过他继续向前走去，却被顾临城拉住了手。
“永远，我是悄悄过来的，明天安排了要拍一个广告，所以我必须现在就坐飞机回去。”他面露歉意，可是顾大笨蛋，你大老远飞过来就为了见我一面，我怎么好怪你太仓促呢，永远心里早就满满的被顾童鞋感动了。
“顾临城你比我还笨！那，你快回去吧，我帮你叫车。”永远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打车，就被顾临城拉了回来，他把她按进自己的胸膛，永远完全没了知觉，只能听到怦怦的心跳，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顾临城的，这一次的拥抱和刚刚的不一样。永远整张脸都红了，这是心动的感觉吗。顾临城松开她看她已经没办法思考了，把手伸进她的口袋里掏出手机，给自己打了个电话，然后把手机塞回她的衣兜。
“永远，我不逼你，只是请你不要忘记我就好，给我时间，相信我。”
“嗯，我知道，我要做新的自己。”她抬头目光灼灼地回望他。顾临城牵起她的手跟她告别。
“赵永远，加油，我先回去了。”然后依依不舍打车去机场回国。坐在计程车上，顾临城还是忍不住笑了，从今天起，他站在了赵永远的心门口，不怕她不开门，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永远恍惚了好久才回过神，他怎么知道她住这里？他怎么知道她的学校？他是在跟她告白吗？那她和他是什么关系呢？这一刻她的脑海里没有宋歌，没有梓菡，所有的疑问也只是围绕顾临城。
刚到家门口，有电话打进来。
“hello～”短短一月余，她已经学会在洛杉矶用英语和别人交流。
“永远，是我，我差不多可以登机了。”顾临城站在机场落地窗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不自觉的笑了，好像认识赵永远以后，他真心的笑多了好多。
“嗯，那你快回去吧，我会加油的！”顾临城能想象此时的赵永远有多可爱。
“那就好，永远，再见。”他抿了抿嘴唇挂了电话，然后关机。向关口走去。
永远看着手里的手机，低头轻笑出声，正好被打开门的秦清女士看到。
“赵永远，你发春了？我可是好久没看到你笑的这么开心了。”秦清看着女儿周身散发的粉红色光环，心想难道有美国小帅哥跟赵永远告白了？
“什么呀，别瞎猜啊你，我就是路上捡到屁嘞。”要是让顾临城知道自己在赵永远这里成了路上捡到的屁不知有何感想。
进门后，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放下书包，拿出手机，把顾临城的号码存进通讯录，存什么名字好呢，顾宝宝？顾临城？阿城？算了还是顾宝宝好了，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相册，第一页到最后一页都是她从小和宋歌一起照的照片，她忽然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个人渐渐模糊了，因为没有说出口，所以一直放不下。因为不甘心，所以有执念非要伴其左右。因为真心希望他幸福，所以委屈自己成全。好像很伟大，其实不过是一个执念，是从小到大心里面害怕失去的懦弱。小时候，她就爱和宋歌玩，也喜欢去宋歌家，那时候宋伯伯还是一个人带着宋歌，宋歌的妈妈是难产去世的，她看过照片，那是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宋伯伯肯定很爱宋妈妈，所以才把全部的爱都给了宋歌。姜阿姨和姜梓菡出现的时候，宋歌并不排斥，他真的很想有一个妈妈，姜阿姨符合一切宋歌对母亲形象的想象。姜梓菡虽然比他们俩大，却是很害羞的女孩子，淡淡疏离，从小永远保护宋歌，宋歌保护姜梓菡，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是吗。就算长大后，也是这样，永远看着照片中搂着她笑的没心没肺的大男孩笑了，轻轻合上相册，放进抽屉，打开门。
“妈妈，我感觉我懂你的意思了。”她从后面搂住秦清的腰。正在做菜的秦清愣了一下，看来十五岁的永远终于成长了。
“快撒手，我要被你勒的喘不过气了，不是你说要吃水煮鱼嘛，再赖着我我可不做了啊。”秦清声音清扬和永远逗趣。
“那可不行，这儿可是洛杉矶，你不做给我吃我就吃不着了。”永远松开手，挽起袖子帮妈妈打下手。
厨房里其乐融融，仿佛还在A城的大院里，一切都没有变，她没有来洛杉矶，也没有长大，还是小时候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片子。
吃完晚饭，赵永远难得抱着枕头去和秦清挤一张床，小姑娘长大了，秦清看着抱着枕头的赵永远，心里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是呀，就算赵国平那么忙，她不也把赵永远带大了。
“永远，你还记得吗？你四岁那年，跟你爷爷去部队。”秦清替女儿把被子弄好，拉着永远的手。
“嗯，我记得，爷爷第一回带我去部队，我和部队里那些兵哥哥打架，他们都让着我，没意思。”永远记起那个老人，心里不免有点感伤。
“你还说呢，没把我和你爸气死，他们那是让着你，你这个不知天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还没完没了了，要不是你爷爷把你拽回来，你还不在部队里扎根了啊。”秦清放下手里的杂志，扑向床头柜，拿出一本发黄的相册。“你看看，打小就是个假小子，跟着你爷爷学什么打架，院里的小孩哪个敢跟你斗，你个小霸王，上回在学校里还跟人打群架，没把你打死算你命大。要是你真出了什么事，你叫我怎么对的起你们老赵家，怎么对得起你爷爷。”秦清指着相册里一头寸头的假小子赵永远。
“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以后不会了，你放心。”永远把头靠到秦清肩上。
“你呀在我眼里就永远是小孩子，做妈的我啊一辈子都放不下心，虽说你现在留长了头发，也会穿裙子，还有点小女生忸怩的动作，可妈妈啊还是不放心，谁知道你那臭脾气什么时候又炸了毛跟人家动起手来。说说吧，今儿个在学校发生什么事儿了，看你回来脸色不对哦。”永远是秦清身上掉下来的肉，赵国平又时常不在家，秦清就是永远最亲近的人了。
“就知道瞒不过你，妈妈，你猜今天我看到谁了。”
“谁啊？贝克汉姆？贾斯汀？JohnnyDepp？总不会宋歌大老远跑这儿来找你了吧！”秦清是很清楚的，宋歌不可能大老远来洛杉矶找永远的。
“很接近哦~，再猜。”
“很接近，那就应该是顾临城那个臭小子是吧？”秦清女士早就看出来顾临城这臭小子对他们家永远不是一般的好，明明那么不方便还要陪永远回家，还天天去学校，见到她也是阿姨长阿姨短。
“你居然猜对了！真厉害！”
“那你就一五一十说给我听，顾临城日理万机的，怎么跑这儿来了？”
“说是我不告而别都没跟他好好说再见，特地来和我说再见。”
“笨蛋永远啊，妈妈猜顾临城一定鼓励你在洛杉矶好好努力,有一个nice的开始吧。”比起宋歌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秦清不知怎么的更喜欢顾临城身上内敛的稳重，虽然她也会觉得小小年纪就深谙人情世故的顾临城一点都不可爱，但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小子收放自如的演技，她看到他的时候可都是乖巧可爱的小男生。
“哟，我们秦清女士果然是仙女儿下凡呐，什么都知道。”拍马屁什么的就应该见机行事。
“是呀，我是仙女儿，你不就是小仙女儿，有你这么夸自个儿的么，你呀就好好念书，让自己更好才能遇到更好的故事啊。睡吧睡吧，女人睡得晚就不美了。”秦清能这个年纪依然艳压群芳可不是随随便便的，每一天都是很有生活规律的。
母女俩难得挤在一张床上，永远搂着妈妈安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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