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曳,万沙丛中卷朱阁。乌云倒挂,十里魔煞净喧嚣。
穿过朗朗书声浩然之地,走过山石水画雅致之所,一座楼阁秀丽端庄放于眼前,倪彩见之不禁叹曰:“血尸浑浊,书香不改。纵使外界天翻地覆,此地依旧无华如初。”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如此学子之风气,老夫都有些意外。”卓东来闻书声脸色见喜,苍老的眼角竟露出丝丝欣慰的笑容,可除却云霞外再无他人能洞察其眼底深处那丝怀缅。
“府楼就在眼前,我说二位能否快些脚步。”钟白多次催促,恨不得一步抵达,来证明心上人的清白。
“是非黑白,须臾可见。钟道友到时不管见到何物,答应小女子,切莫激动。”倪彩见此,犹豫半刻,轻启朱唇,提醒道。
“明白,明白,我等还是速速前去为好。”
众人听后相互看了一眼,摇摇头,不再言语,转眼间到了阁楼前,推开了大门。
而白衣古风此时却化作魅影,一闪而过,身影翩翩而舞。如随风落叶,似流水人间,尽显出尘之资。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分明是昨日才分别,倾城却仿佛度过无数个春秋,辗转反侧,分外难熬。”呵呵一笑,花香飘飞,美人扭动柳腰,轻曳莲步由孤落园而来。
一袭橙装风情无限,媚眼如丝倾国倾城。若是岁月依旧安好,愿抚青丝吻润朱唇。
可惜,略微意动后,至高经文沐浴心头,压制涟漪,少年微微道来:“得倾城姑娘日夜牵挂,古某受宠若惊。只是今日来此另有他事,还望道友告知一二。”
花倾城听到道友二字,已然有所猜测,脸色一正,不再笑颜兮兮:“古兄有事但问无妨,倾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此倒是感激不尽。据我所知,学子府除了蓉府长破开五行,还有一位道友便是倾城姑娘。故此,古某想问的便是道友可知昨日发生了何事?”
“古兄就是古兄,行事异于常人,每每出其不意。可惜,倾城对昨日之事知之甚少,只晓蓉府长早间说去寻失踪学子,就一直未曾出现。”花倾城微微一皱眉头,含笑道。
“是这样啊,那蓉府长可曾说过失踪学子姓名?”古风沉吟道。
“不曾说过,不过倾城倒是知道有一人能解答!”
“何许人也?”古风不动神色问道。
“掌管学子府内务一事,高主任。”花倾城如是道来。
“哦,是他。据其交代,早间去府楼取文件时遥见血尸蹦出,大惊之下遂飞书报案这才免了一场大祸。不过古某这里倒还是有个疑惑,还得请教道友。”
花倾城心中疙瘩一下,表情不变,桃花依旧,“古兄请说!”
“五行之火光漫天,学子府名誉府长,对付几个血尸绰绰有余吧。可古某就不懂了,高主任第一时间飞书于祝原,而忘了你这个比祝太守的水法千变还高一层的修者。道友对此有何解释?”
“所以你是在质疑我了?”
“不敢不敢,只是古某觉得话说开,才可避免误会。”
“哼!昨夜皆因要事在身,远离府中而去,高主任知我不在,方才如此行事。不过请恕倾城无礼,不能细说经过于古兄。”花倾城面露薄怒,丝滑的橙装下暗藏一丝血迹,且面色红润中隐有苍白浮现,当是受了重伤。
“噢,我能相信道友吗?”古风未信先疑,双眼如炬,两道精芒化形,如龙蛇般直指美人凤眼。
“古兄慧眼识浊,浩然正气,小女子倘若为邪为恶,又如何坦然自若与你交友,且安然无恙,莫非古兄徒有虚名,华而不实?”雪肌玉脂沐青丝,艳若桃花三月红。怎生惊得双子燕,飞入眼眉生秋莲。
“遇事诡异,多有得罪。蓉府长不是十恶不赦之辈,倾城姑娘亦非邪修恶道之人。方才此语全为验证,如今古某得到应有答案,乞求告退。”未见邪气入眼帘,只余莲花朵朵开。白衣轻舞,少年眼中精芒敛去,便从容说道。
“无妨,古兄也是心系天下,为众人不平,倾城亦有不明之理。可公子这番怀疑,倒是让小女子一颗芳心跌入底中。”风情万千,花倾城一双凤眼满是幽怨道。
“古某性子直,话说开便好,免得私下疑神疑鬼,徒添你我烦恼。至于今日之过,来日有所差遣,定全力以赴。”
“好,古兄半句承诺可比万千灵石,小女子可就欣然收下了。”花倾城盈盈一笑,柳腰轻移,便要回园。
“那倾城姑娘好生修养,古某便不再打扰。”古风白衣飘飞,正欲纵身离去时,忽然眉头一皱,有些惊疑道,“咦,今日院中怎未见小安?”
“小安啊,那个小胖墩和城中张家小公子正好同年又混得私熟,今日正是十岁生辰,便与之一道前去圣母庙祭拜。”花倾城不疑有他,如实道来。
“哦,是这样的。”古风微微一笑,在阳下遁去。只是少年并未发现花倾城眼中红花一闪,暗自定了定神。
话分二合,诸君且随笔者意,一观府楼之状。
只见祝原手持罗盘,儒家典籍《易学》于上空漂浮。一行一象,一文一卦,数以万字,金光灿灿。
“木化云龙阵,开!”随着祝原一声低喝,打入数种印诀后,漫天文字衍生无数变化,隐有东木西金,南火北水中厚土之势。瞬间阵成,由卦象生异阵,一颗巨木拔天之姿涌入云端,破开苍穹。
呜!鬼哭狼嚎,幽魂嘶吼,仿佛地狱深处的鬼怪出世,一句凄惨的叫声,叫的人心惶惶。且阁楼光芒刹那消失,诡异的凉气袭上后背,挠着皮肉,犹如万虫刺骨,钻入血液。
“哼,孤魂野鬼,不入轮回,枉欲人间为非作恶。”倪彩一声娇喝,百花落玉钗灵气氤氲,光芒四射,宛似海上灯塔,云空北极,在黑暗中格外明亮。
转!
倪彩素手起舞,印诀突变,玉钗光华散尽,一叶划破苍穹。刹那芳华,阁楼群鬼避退,皆因天地间不知何地盛开雪莲,白色涟漪席卷四方,散发更为寒冷的气息,冻得三魂悠悠,七魄荡荡。
好手段!祝原收起罗盘,自问神通不够,远不如此。
祝原一手凭空起阵尚且如此,更不论卓天来与云霞两人,早已退之一旁,沉默不语。而钟白,见到禁制破去,鬼声响起的那一刻,便心沉谷底,俊脸苍白异常。
“禁制已除,真相明了。蓉艳用学子府作为幌子,暗中炼尸养鬼,危害一方,理应当斩。”祝原拿出一副画轴,灵气逼人,平铺开,上方流动水泽,墨笔之下印着下甘城五行境修者大名。找到蓉艳,指尖微吐水华,凭空抹去,意味这个人失去下甘城庇佑,可以击杀。
此处不得不提,此乃王国中许多潜规则之一。道基境不在此中,只因人员过多,只要天生大脑正常,人人可入门,故此凡人多指道基境。即便七重天以上,杀伤力也是有限。而一入五行,凭借对自然力量的掌握,对凡人来说,几乎是末日。
因此,这些修者每到一处久居,必须向本地最高官邸登记,领取令牌。否则,一经查出,对不起,轻则请出城池,重则就地格杀。此做法是利于管理者随时知道城中五行修者的数目,及时制定措施,必备不时之需。而城中除了官邸,其余不许五行修士私底斗殴,违者斩。至于法通境,法力通天,自然不在此范围内。至于说,修者路过,住宿一二或赶路过城,城守自有令牌给予,以示身份。
“真没想到,明朗朗的府楼,竟成藏污纳秽之处,哎。”卓天来叹息声后走了出去。
“如此高明的掩藏术,老身不由得怀疑这荡妇的容颜怕也是造假。”云霞讥讽地瞅了一眼钟白,嘿嘿笑道。此番话语一出,钟白一脸苍白,萎靡坐于地上,无力反驳。
此刻,府楼已不在昏暗,古风正从远处踏门而来。只见府楼坐北朝南,楼外门右,有小巧木箱立于墙上,应为放文件之处。楼内分东西二厢,以门帘隔之。西厢设桌椅一副,添典雅器物,简单而舒心,当是接待之处。东厢摆案桌一副,置书架几具,放文案满满,自为处事之用。本是一间上好办公之处,可因墙边鬼影阵阵,躲躲闪闪,显得诡异无比。
“这是?”古风来了之后,第一眼看到此景,有些不解。
“此地有禁制,隐藏本来面貌,祝兄破了后,鬼雾弥散。万般无奈下,我才出手驱逐,可是其躲而不散。”倪彩顿了顿,皱着眉头说道。
“怕是此地乃冤魂诞生之处,鬼灵无处可去,只好依附于此。依老身之言,请个和尚前来诵经念佛,说不定会有奇效。”云霞建议道。
“以经文声寻黄泉路,葬轮回中。言之有理,然无须和尚前来,古某自行便能处理,诸位且退,我要施法驱鬼了。”古风席地而坐,慢慢归于平静。
祝原和云霞见此没说什么,拉着钟白走了出去。倪彩话到嘴边想想还是算了,露出一个信任的笑容,也跟了出去。
见此,古风冷冷一哼,闭上双目,口诵人族古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