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曾记得在那遥远的北原冰雪世界,茫茫一片,皑皑万里,入眼降冻雪,闭目坠寒渊。可就在这生灵稀少之地,一素衣少年背着长剑独自踏向冰川的尽头,无视生命之凉,不惧刺骨之冷,让寒风卷起衣袖,不带丝毫烟火。
那时的剑一从山外山出来,凭借一手剑术打破同代,盖世称尊,横扫四方无敌。可他之后不回东神,不入上虚,反而转向去了冰原,且这一去就是十年。也就是这十年风雨,让他的道心彻底坚固,永不动摇,从此静坐云外看风起,不管红尘千般事。
山外山给了他一份永恒不灭的传承,冰原尽头却将这大世迭起,古往今来尽数说于他听,此中变数涉及一桩交易与因果,这会不便多提,后文自有诉说。不过,剑一当年与冰原中的统治者暗定协议,于此刻生效。
只见夜色如墨,一条蛟龙化作黑暗行者,穿梭轮回于人间诸界,收割属于死亡的灵魂,于那刹那烟火中领悟生命之道。故此,龙纵天地,看月色退去,墨潮高涨,他大喝一句:“墨龙九变,六变墨决。”
顿时,他整个龙躯决然一击,不带丝毫犹豫,将他一生中最强大的法术施展而来,要么灿烂中悟出第七变,蜕变而生,要么荣华后暮鼓沉重,遗憾退场。
可当他不顾一切,忘记退路,只作墨色中杀伐之刀时,剑一身体白光乍现,一朵又一朵雪花飘飞空中,使群峰冻彻,大地寒凉,墨色潮水无归而返。且在雪花飞舞的那刻,一道目光锁定顾千墨,用寒到极致的眼神生生撕裂了骄傲的龙躯。
“不!”邱泽一声悲喊,想出手却万不能及,甚至连脚步尚未移动,墨色中的行者便被天地雪域精灵所击落。
此刻,漫天飘雪,举世皆寒,那刺目的白光散后,一头生灵踏着冰川而来,始一出现,乾坤作冻土,阴阳归冰封。她眼含两仪,身披白雪,不似人间凡物,仿佛是从神话中活了过来,生得俊秀,端是灵异。其一动一念间,宇宙万物陷入极阴之惧,好似令那众生之魄遭困太阴而不可出矣!
“这是?”叶秋水脸色沉重,美丽的凤目中忽然青气涌现,无数灵光遮掩容颜,她整个人如临大敌。
“雪域中王者吗?”林满候倒吸一口凉气,将黄沙收起。
“一招斩墨龙,不可轻言敌之,诸位,小心。”古君言屹立重殿上,一向无法无天的他都不敢胡言乱语。
咚!那头生灵一步踏出,地动山摇,冰川遮世,这宇宙茫茫碎裂后又重组,皆以雪域布山河。
呜!冷风呼啸,寒气逼人,绕是诸雄修为高深,将人体趋至高端,位于飞升之列,也难逃肉身之凉。
哼!寒光彻底散后,天地白皑一片,那头生灵显于眼前,竟是一头白狼,冰雪作披风,双目含轮回,无数冰晶落于体,端是威风与俊美。
“穿梭于冰雪中,游历于众魂下,其屹立山巅,孤傲一生,这种生灵我好像在哪听过。”雪玉颜皱着眉头,一双美目仔细打量眼前这头生灵,让青色藤蔓从她雪白大腿中穿过,将其装点成一自然女神,用她特殊的传承来寻找答案。忽然,她灵魂一颤,姣好的容颜苍白不已,恐惧道:“孤魂雪狼,皇族之二!”
“什么?”古君言一愣,继而不解道:“雪仙子,可否明说一二,老夫不解何为皇族?”
“故老的手札中记载过这一族,言此族无与伦比的强大,掌握通天彻地的神通,不过那早已是神话年间的旧事,万万没想到。”雪玉颜话还没说完,便被那头生灵打断。
“万万没想到,我们这一族还能现世吧。哼,昔年就有人说了,过去的未必就是过去了,未来的也终究不是未来。可惜后人不自知,妄图颠覆乾坤,那么今日我的降临便是宿命的始端。”她声音沧桑,却带有舒悦之意,令人耳有妙韵,更是平添一股忧然之伤。
雪玉颜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不由地想到了族内口口相传的一些往事。她便将朱唇紧闭,吞没所有话语,且玉足一点,雪白大腿间一丝绿藤飞上天阙,自架神桥一座,以此衬托主上高贵,却不知这高贵离去之下又暗藏几丝慌乱!
“雪仙子,你这是何意?”林满候一声大喝,显示不满,可美人不予理之。早已一步之下步入他方,或藏于一地淡看皇族之二,或逃于南方,远遁森林之内。
“皇族之二,我也许听闻!”叶秋水顿了顿,深吸一口凉气,方才缓缓道来:“古老的岁月之中,存在数种引领修道的种族,他们强大到不可思议,他们洞察着万物之本,他们执掌着天地之宰,故冠名曰皇。而皇族,须争须斗,须攻伐为最,须败尽世间,超脱诸神之上,为一族群中最强大的一脉。犹如七彩霞龙,黑暗魔龙,冰川巨龙与刺影墨龙般都是龙族后裔,为昔日的败者,败给了龙脉真正的皇族,而这之二便是终极一战的落幕方。”
“皇族战,这是为何,难道和人间君王作战称皇位一般?”朱邵言问了一句。
“也许吧!”叶秋水轻皱眉头,一双羽翼伴着青火,灿烂至极下却有些暗淡,可惜无人可知。
“叶仙子,青鸾一脉和皇族比如何?”古君言突然打岔,不切适宜却万分紧急,甚至其脸色都有些发白。
“老祖宗告诉我等勿好高骛远,须脚踏实地,说皇族远远不可战胜!”叶秋水不解的答道后,瞬间娇躯险些一晃,眉心朱砂都有些黯淡。
“我说她好整以暇,甚至有些讥笑,这是为何,原来人家根本不拿我等当回事!”古君言一阵苦笑,有些难以接受这种情景。
“我说诸位,难道就这样自缚双手,任人宰割,而不做丝毫反抗?”林满候脾气暴,不欲多说什么,持戟就要战。
“当战不战,必受其困,古兄,我等活了一千年,未必会败。”朱邵言一生只惧一人只服一人,他想在剑一面前证明一番,故有小试牛刀之心。
然而,一句无情的嘲讽从冰雪生灵口中传出。只见她轻声冷哼,傲然狼颅吐纳天地之寒伴随一丝孤山不屈变作端庄螓首,五官高贵,眉心白皙,双目偶露勾魂之意,令人沉醉其间不能自拔。她前肢做素手,后躯化粉足,姣好的身材以及朦胧的曲线,在这冰天雪地下是那么的迷人。可惜好景不长,冰晶之焰成了一袭雪衣,以此来装饰那具美色与气质皆备的胴体。且一条雪白绒尾变成丝绸香带,系于腰间,让其于风中盛开,成了那雪中冰上一朵娇艳的莲花。
亭亭玉立不失典雅之风,貌与花容却有冰霜之寒,令人远观绝不可亵玩焉!
“一千年,又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资本?”冰雪女神感到十分好笑,她玉足一点,腰间丝带一晃,让那裸露于外的雪白大腿变得更加白皙迷人,更加让人吃醉。
“确实不值得骄傲,可是有一点你或许不知,也差点让我堕入谷底。”古君言立身鼎上,双股黄金剑亮的渗人,让他在这冰天雪地中才不至于没了气势。“适者生存,非一脉独大,想必你这一脉退出历史舞台也是时代所迫。而今已非神话年间,想必昔日皇族之二也端不能向往昔一般。”
“说的不错,分析在理。可你看青鸾这一脉,他们是昔年另一皇族战的失败者,如今和你比如何?”
刷!古君言脸色铁青,不知该说些什么!
“皇族之二啊,皇族之二。小青鸾,你可曾想知你这一脉皇族为何,之二又是谁?”孤魂雪狼有些感叹,仿佛陷入往日般的时光,丝丝落寞后竟瑟瑟落泪,“盖代至尊不留名,宇内无双空泣血。”
叶秋水闻言,心神未及震惊,那璨璨而燃的青焰却变得无比激动,好似故友间的相聚,久别后的重逢,是那么的突兀,那么的彻底!
“难道?”这一刻,东凰天宫之首,青鸾神鸟后人诧异中带有猜测,一双美目紧盯雪中女神,朱砂印记更是络印虚空,与天穹上的紫薇帝星相互对照。
“昔五彩仙域遁生一鸟,其名曰凤,昔虚天神遗隐化一禽,其名曰凰。凤者凰兮,凰者凤求,凤兮千日半步踏,凰鸣万里成空流。”
“凤凰?”叶秋水资质过人,一语道破天际,引得神血而鸣,若辰璀璨,其声似万禽之朝拜,其势似天地所礼赞。
“真正的天空霸主,一代盖世皇族,真的没想到万载过后,连他的后代都不曾记得,哈哈哈!”雪中女神不屑之意彰显无遗,只是那话语中却充斥着悲哀。
“且不论天地霸主,单就凤凰二字来言,族中早已没了记载,只在古老口中而谈。说它是开天辟地时的精灵,随着混沌而凋零,不在文明中所体现,又如何是你赞不绝口的吾之皇族?”叶秋水张口便来,谈起这段历史,她有些见解。
“是吗?”雪中女神微微一笑,寒气曼舞,冰霜覆地,似在描述一种孤独。
不对!原先古君言,朱邵言,林满候不参与这种谈话,因为它涉及到了种族的起源与变化,可到了此时,这些活了上千年的大能纷纷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对劲,难道?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莫非皇族之二也要行此心理之末流计?”
“莫以汝之卑猜吾之意,如此。”雪中女神正要解释一番,以正种族威严时,那火光旁静坐的少年睁开了双目,淡淡说了十个字。
“古今皆体现,虚幻终破灭!”
什么?听闻此言显无间心头大动,身躯颤抖地不能自已,眉心剑目更是灿灿而睁,迸发一道剑影横陈于天地之间,就那样盯着素衣少年。好像在此刻,剑目有灵,不单单只是眉心一种神通了。
“你参与了这件事?”显无间有些难受,有些痛苦,更是有些癫狂,最终仅仅只说了这句话。
“剑一非嫁衣,你要担心的不该是我吧。”少年将火光熄灭,身躯一纵而起,双目间无穷剑意合一,淡然扫了周遭一眼,再次冰冷地说着,“如若诸位阴阳变中侥幸不死,三十年后,虚天神界开启,自会奉上神明果。”
“什么阴阳变,古兄,你可曾听过?”林满候感觉今日之事非常荒唐,分明是来斩杀剑一,可万万没想到接触了许多以前从未听说的事与物。
古君言摇摇头,看了朱邵言一眼,得到了同样是茫然的双目,便将目光转向叶秋水,结果发现青鸾天女羽翼火灭,朱砂印记逝去,她正愣愣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顿时,古君言有些心颤,只感觉发毛,甚至感觉其脚下所踏神殿都在解体。
“哎!”显无间张了张口,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可到了嘴角,却只能徒然而伤,无比失落道:“他日若在阴阳变中见你喋血半山,葬身虚天。我这剑目不要也罢,定让天地披红,换你一世安然。”
“你管不着!”剑一横眉冷过,一袭素衣于风中乱舞,在那群星的点缀下格外孤独,显得是那么与世隔绝,高立诸峰之上。
“千年前,我斩断过往红尘,葬剑启蒙山中,便已注定了今日之果。”少年这般说道。
“那可否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因,什么果,可让你变得如此无情。无情到连昔日旧友不着一眼,结发夫妻只字不提,甚至身临险境,还能怡然自立,独伴火光?”显无间发丝凌乱,落泪而泣,浑身激动到颤抖,一股难以言明的痛苦漫上心头。
“静坐云端看飞扬,不理红尘千般事。我曾种下天道之果,以结人间无敌,方才不负剑中傲然。至于其他,你也无需知晓。”
“这!”显无间一声苦笑,心神彻底沉入了冰冷之中,眼神一暗,苦涩道:“我发现了一点,昔日所追随你的,终究连朋友都不够做得,甚至连你的项背如今都将难以仰望!”
“无须挂怀,你有你的路,我走我的道,自此分别,勿再念起!”剑一冷冷扫视周遭,提起紫电之剑,脚步一踏,从山峰中一纵而过,在那孤单的身影中传出最后一句淡然之话,却震得群雄不宁,满是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