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夜当空,华衣盖世。一江月色如水星落,几世人间朦胧雾里。晓风微来,轻解服章。四散波澜涟漪尽去,心中淡然一片祥和。
古风第二次屹立高阁,俯览圣母众相,嘴角一抹苦笑溢出,荡漾着悲伤与凄凉。他手抚风玄,心思飘扬九天之外,仿佛踏过时光,回到万载前,听经悟道,习法问礼。可惜,时也命也,二十年前,五行贯通时一场前所未见的浩大劫难,断送生机,灭绝一切。
皇见此,口中悲愤,耗费莫大神通,生生将古风魂魄从轮回中拉出。逆转阴阳凭空落,再造天地风道者。可惜自此,本源之力惨遭毒手,每一寸血肉充斥道伤,每一分筋骨写满封印。莫说修习,便是生命亦不过三十载光阴,在帝皇中便是传说的本源就此凋零。再难上揽日月见苍穹,下入九幽饮黄泉。
皇说这是宿命,唯有人间苦渡,踏出唯一步伐,方能化解厄运,重现无敌血脉。并在最后遣送时说道:“未来恐有我华夏不世大敌,盼你成长,日后再见,有独对天地之勇气,笑看造化之修为。封皇拜帝,从人间做起,待到长生之时,再来寻我。”
“哈哈哈,封皇拜帝谈何易,徒添黄土掩沙尘。古来能有几帝皇,引得天骄长生战。到头来,一切成空,更别论我这个苦苦争渡的末路人。”古风越行越泪,独自张扬,风玄格外的飞舞。
“到了今日,能够陪伴我的只有你了,我的好兄弟。”轻擦风玄,抚摸道衣,古风喃喃道。
风玄道衣,与生俱来,披挂于身。皇说此乃众生赠与,为战者而生,和战者同修,与战者赴死。可惜遭受重创,原本横行世间无它物,贯穿古今谁与共的无双宝衣如今仅是件藏匿气息的衣物。
古风须渡,风玄亦是。同生共死,长生路上独寂寞,此生陪伴而行的唯有他了。
少年沉了沉心思,风采依旧,身影一纵之下,化作无形之物飘然而入圣母庙。这次古风未曾沿地脉而行,不想与他人有所纠缠,径直飘向主殿。破开迷雾见日月,一览圣母为何物。
伴随羽化三生莲的出现,古风愈加恐慌,怕是这一域都得葬送,那时才叫生灵涂炭,末日来临。至于生命修为早抛之它外,唯道心永恒,众生至上。此乃华夏立身处世之本,便是血洒长空,魂归故里也全然不顾,战者当如是。皇的第一句教诲,至今不忘。
古风二探圣母庙全因圣母而来,看看是谁人设下这倾世之大阵,当从源头出发,破之。至于学子府的血尸还真未放于眼中,试想举世都倾覆来成全一人,万物都成空,区区小邪修又算的了什么。
沙!风声依旧,风玄无形,于天地缝隙间寻找支点,一纵而过。无声无息,端是神秘莫测,在圣母庙加大警惕之下从容而过,怕是法通境亦无人能知晓。
漫过阶梯,涉过门墙,古风悄然飘至主殿圣母前。无视手持莲花,头戴凤冠,端坐堂前,人人恭拜的金身。反而两目如炬,两道光芒射出。怎生见到,那鎏金之下是一副怎样的面貌。
花倾城!
怎会如此,太过震惊。白日信仰缠身,人多眼杂,无处施展。到了晚间,意念遁去,无处现行,一切明了,竟是她?
“眼中所见,狐身三变,叶梦儿当化本体,成就不世躯。可不曾想到,竟然是你?”古风心中自语。
天狐进化路,一狐化三变,三变生九形,九形合一体,自此横扫天下。然而亿万年过去,九尾天狐寥寥无几,更不论完全进化体,那可是与人族祖体相抗衡的存在,并称亘古以来仙道最强十体之列。
古风看到了水儿的幻,梦儿的虚,猜测秋儿将是最后一变。本来天地变了,这种倾尽天下都难寻的进化已是无路可走。然羽化三生莲的出现彻底颠覆一切,集众生之念力,合诸世之造化,灭因果之纠缠。由生进化,施展九形之道。
可万万不曾预料,进化者不是叶家三妹,非主宰狐身三变的梦儿,而是她——花倾城!
“如果花倾城也是一变,那叶秋儿算什么?”古风环绕圣母而行,脑海中不断演化这几日发生的事,忽然一惊,喃喃道:“西风逝,既然是她。”
突然此时,外面传来声音,仔细听,是一陌生男子,“东风已临,万事可安?”
“万事俱备,只待夏蝉飞鸣。”另一人低声道,只因沙哑,未知男女。
“螳螂可知?”
“黄雀未现,螳螂怎知。只是枝叶横生,不知是蚊虫还是猛禽?”
“莫说猛禽,便是青龙,与我而言,依旧是虫。风声略紧,先行一步,万事小心。”
“多加准备,自是无虑,安!”
随后两道声息全无,天地重归寂静。
而古风不轻易间由此收获,脑海中可就活了。暗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果是如此。只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又是何意。
想不通,只好绕着圣母不断探查,试图从香火之处寻到端倪,破解羽化三生莲之厄运,将其连根拔起,看其还嚣张跋扈?
良久,古风嘴露微笑,脚踏一地,这是灵脉与信仰相合之地,从此地启一路流通外界,氤氲之极,怕是灵气之海。三者贯穿,天时地利人和,届时引发大异象,辅佐神阵,吞食一切供奉信仰之人。
天道轮回,无平白无故的好处,无永恒唯一的守护,亦无恰到好处的赠与。更多的是平衡,是交易,是换取。
莫说这诡异至极,不知从哪来的圣母,便是华夏,也非生而给予,无脑付出。华夏古国十之八九修的是人道,问心无愧,道意盎然。由人间走出,一往无前,心中无惧。讲的是功德,以业绩而位帝皇。宇内至尊者为帝,功德造参者为皇,亘古便有的传说。
华夏尚是如此,莫谈其他,哪来圣母圣人之说。无不信仰之用,无不欺诈众生,无不暗藏苟且。故此,偶见圣母庙,便知有鬼。信仰?未得天地认可,无浩然之气,怎许信仰半分,涂伤众生罢了。欺诈?修凡两天,无欺诈之说。就剩下一个苟且了,挂羊头卖狗肉,古风最为鄙视。
更不论,打着进香祭拜的目的,暗中以阵收气,届时大阵开启,黑色烟云将轮罩下甘全城。可惜黎民百姓不明,身陷囫囵还妄言神明护佑。无知造就传奇,愚昧成就阴谋。自得自意之下,早已忘却原本的傲气,于滚滚红尘随波逐流,以信徒而自豪,可悲。
如今阵成,灵气海怕是进不去了。而雕像信仰一毁,城中百姓怕要受损。如今之计唯有去山外山,寻地脉之根,重新疏导,沿原来地而流,才可极大压制地脉的爆发,否则无泄洪口,随意截断,肯定出事,就不知道圣母庙当初是如何寻到残破世界,容纳地脉!
最可恨的莫过于祝原,这个太守太不称职,简直不管不顾。分明钻研阵道,反而被人在眼皮底下暗藏祸心,难道一点察觉都没?
说再多无用,这种阵已然知晓,古风飘出庙宇,沿着地脉而行,翻越高山无数,涉过河流百里。不得不提,此种引脉术堪称大手笔,穷其造化,藏山川中,与自然一般,难以看出手脚。若非种花得果这一上古奇术与天人合一的少年古风,此事极难发现,别论破解二字。
高手!路上古风一直赞叹,阵中之下,又藏大阵,手法惊人,用物浩大,曲折蜿蜒,欺天骗地,险些令人遗失荒山泽地中。甚至到了最后灵气涌入眼目,只好凭借过人神识以及种种被历史遗忘的神通术堪堪走出迷区。
“高人,藏天藏地藏万物,非人间所有。除却皇道极尽术,怕是走过万里山川也难寻。纵然阁下非神明,怕也相差无几。”古风喃喃自语,望着前方入口,低头思道。
“如此我倒是好奇这终极之地是何处,须要如此行事,甚至不惜代价耗费五行灵物铭刻至上经文,也要藏纳天机。”
只见云雾散去,一枚古剑横陈天宇,欲斩破因果,断灭一切窥视,令古风就此停步,再不能行。
怎生见得,五色光华流转,七彩神禽遮天。随后一点寒光飞起,万里江河肃杀。
身临其境,如此接触,古风如坐针毡,浑身汗毛倒竖,仿佛千百利刃刺入皮肤,齐斩心头血。
轰!由五行境而极尽演化的五行战体之破刃金身突然光彩溢出,白金气斩天灭地,席卷周遭。少年沐战体,白金流光泽。掌握攻伐,无往不利的战体自鸣护主,与古剑抗衡。两者间爆发最为可怕的光芒,无数金气交锋,绞杀四野山川。终究战体法力低微,道行不低古剑,使得古风深受重创,浑身鲜血淋漓,倒飞而出。
“纵然此地杀戮万里,外人也不得知。还好,这里大阵连天,古剑能力百不存一,我才幸免于难。只是不知,古剑如此掩藏,是何缘故,仿佛镇压此地一般。而古剑身后便是地脉截断之处,难道会有些蹊跷,舍去地脉还有他物?”古风周身绿彩散尽,白衣阵阵,又恢复如初,当是五行战体之不灭木身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