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重言不是没有预估的能力,而是害怕,不敢去估计。
如果计划实施以后,秋莎的情况比预估的坏的结果还要失败的彻底一些……如果她的意志真的完全沉没了……那么,他——顾重言将负担起所有的责任,终已一生,陪她一辈子。
秋莎现在的情况,可以说算是好的。一切都没有到无可收拾的地步。所以,他——顾重言也不必献身了。
如果要说这个计划有什么漏洞,那么唯一的一点遗漏,就是没有预想到会委屈了简柠。他真的没有想到,一不小心让他在这个计划中扮演了一个伤害秋莎的‘坏人’。
虽然自己本是无心所为,但是事实依然客观成立。
顾重言在自我检讨,不知不觉中牵着秋莎的手走进了马路中央的一个街心花园儿。
“秋莎,你能原谅简柠哥哥吗?”
“你能给他一次改错儿的机会儿吗?”
“就原谅一次,好不好?他那天真的不是故意的。”顾重言将简柠的礼物轻轻的放到秋莎的手上,并且真诚的替简柠向秋莎恳求道。
“每个人都会有情绪烦燥的时候,特别是坚持了一件自己认为很困难的事情以后。只要是到了那样的时候,每个人也都会有想要按自己的方式放松一下,又不被别人牵累和打扰的需求。对不对?”他很希望自己话里的意思秋莎能够明白,并且正确的理解。
“不管多么完美的人都会有弱点,不管多么圣德的英雄都会有丑事,不管多么隐忍的人都会有暴发的时刻。……”顾重言列举了很多他以前给秋莎讲过的例子。他希望她还记得,并且从中得出道理,体谅简柠不适当的行为。
街心花园里,顾重言一边说,一边微笑着深情的凝视着秋莎。他越说越动情,好像那些话也代表了他自己的心意。
秋莎站在他的对面,张大了眼睛望着他。她似乎在非常专心的听他讲话。
可是,空洞,是一个无底的漏洞。
顾重言怀疑,自己说的这些话秋莎究竟能够听进去多少。
秋莎将自己放空。什么都进。什么都进不去。这是顾重言最害怕的状态。
精神完全放空了,也就意味着秋莎刻意的关闭上了某些大脑思维区域,目的是屏蔽与之相对应的一切外界因素。
她的意志会进入到只让她同意的人,同意的信息,以同意的方式进入她的世界的那种模式。
那种模式非常可怕。凡是她不想触及的事物信息,都会在出现某个预设敏感词的一刹那,被她建起的神经防护网干净利索的排除在外。
这是阿斯伯格症状中最可怕的病症。
不接受,不接触,拒绝,屏蔽……也就是说外面的一切对她全无作用。
外力不能发生作用,当然就没有办法将治疗的信息传递进去,从而无法取得有效的沟通和进行合理的干预。
她是要从此将自己孤立吗?顾重言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说了半天,顾重言发现秋莎始终如一的望着自己,尤如凝固的雕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