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苏乍一听到是因为太奶奶常常念叨,梁帝才知道的自己,心中也是不免一惊。他还以为,太奶奶不管是说什么,都不会再有人信了呢!
领了客卿之尊,坐于霓凰的身边,也没心情看霓凰担忧的眼神,梅长苏朝着梁帝看去。这个人,他到底是不是从太奶奶那儿知道了什么?
“兄长,可需要霓凰去看看?”去看谁不用多说,霓凰也是担忧至极。
梅长苏收回看向梁帝的眼神,微不可言的朝着霓凰摇了摇头。此时若是过去,不免太过高调,还是等比武的事情过去再说。
霓凰明白了梅长苏的意思,便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静静的看着殿上,看着景宁进来,看着使者们唇枪舌剑,看着蒙挚介绍那些候选者的身份从而让那两位使者的脸色跟着难看,再看着誉王提出比试,太子下意识的驳斥……
一切的一切,除了有些不认识的人或事,大多数,都与霓凰前世所经历的相差无几。
果然,霓凰不过就是因为这一次不是景睿请战而愣神了一会儿,兄长就开始跟自己耳语了起来。
“待会儿,皇上若是问你……”
霓凰听着兄长的话,在心底微微点点头。这当然,虽然过去了几十年,但是大致她还是记得的。
如前世一般,在百里奇被景睿给挑战的时候,她适时的做出惊讶之色,而且还不停的跟兄长聊着什么,这一幕恰好的就被梁帝给注意到了。
“霓凰,你与苏卿在说什么?”
霓凰顿了顿,看着兄长,似是在迟疑着。
梁帝狐疑:“不可欺君哦,到底在说什么?”
霓凰这时低头,不免笑了笑,虽说跟前世经历的不太一样,可是大致还是差不多的。不由,霓凰回道:“霓凰怎敢?苏先生不过是评论了番刚才的对战而已。”
与前世一般,因为霓凰的一番话,引得梅长苏‘不得’不出来对着那些敌使们智激着,然后,去掖幽庭选孩子的太监回来了。
霓凰看着庭生说出“罪奴……十一岁,原太和……大学士敬奎之孙……”的话后,心中不免有些酸涩,本该是万千宠爱,本该是皇家子孙,如今,顶着他人子孙的名头,还是个掖幽庭的罪奴,能够生长到如此,也亏了祁王府的那些女眷们了。
只是,大概是失去的太多,所以在名利场上,一旦被人给挑拨,也难免走了歪路。当然,后来他还是及时警醒,最后自请离京去往江左,当一个闲散之人。
在风永远都不能停下的金陵城,一个光是看着就令人无法注意到的小小孩童,因为是帝王义子,又加上曾经的罪奴身份,难免被人指指点点,哪里能够一直持身之正?
所以,当长大了的庭生说心太累了,很想苏先生的时候,景琰终于是放开了他,没敢再说自己是一直疼宠着他了。
“郡主?郡主?”
霓凰回过神儿的时候,愣愣的看着站在一边担心的看着自己的梅长苏,而萧景睿与言豫津两人也已经牵着那三个孩子来到她的面前。看来,是她长时间没反应,让他们都担心了。
“霓凰姐姐,苏兄说可以就一定可以的,你别担心了。”言豫津以为霓凰是在担心,不由嘴里说着甜话,脸上还做出些包子似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可爱。
梅长苏也是担心,不知道今天的霓凰怎么总是陷入不知名的情绪当中。他的小女孩,当是明白自己这么做的意思的。
萧景睿虽然没有说什么话,不过看的出来也是担心的。
霓凰微微一笑,道:“没事儿,就是想起了些过去的事情。”
梅长苏看着霓凰朝着自己看着的眼神,不由微微抿唇,低下了眉。
晚间,梅长苏送走了来看庭生的蒙挚,又让飞流赶紧也去睡了,这才一个人走到榻上坐着,眼神幽深,晦暗不已。
霓凰只怕一直都以为,这一次的两国求亲,只是凑巧而已,就连百里奇的出现,只怕她还以为是自己担心……虽然他的确是有担心的成分在里面,但是更多的原因,却不过只是想要出个风头,得到金陵城的这些大人物们的注意而已。
霓凰,他自然是爱的,但是现如今,比不过那七万人。
梅长苏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也是降过烈马挽过大弓的。他是赤羽营的少帅,是那七万人的主将先锋,他们都死了,而自己作为主将却活了下来,为他们洗雪冤屈是他这辈子的责任。所以,有的时候,霓凰的心情,他根本无法去顾忌。
伤害自己最爱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梅长苏大概知道,就是比他受那剜肤碎骨之苦的时候,还要痛,痛到了骨髓里,深刻的记忆着。
霓凰在自己的闺阁中静静的坐着,中衣已经卸下,眼睛一直看着自己的右臂,面前,摆着一张铜镜,倒映着她的身影。
黑色的毒素,灌溉了霓凰的整只右手臂,整条臂膀呈现出的,都是一种诡异的青黑之色。如今,因为快要来临血毒形成之期,所以那恶臭已经开始慢慢的消散。霓凰感觉的到,自那恶臭开始慢慢的消散时,这胳膊上的青黑色也开始慢慢的退却,却转变成了一些些的细小纹路,开始慢慢的蜿蜒着她的全身。
蔺晨说过,血毒在养成的三年时间里,宿体会发出恶臭也不过是因为是在发酵而已,当发酵完成之后,血毒自然就不再会发出任何味道。毕竟,若是这天下间比那火寒毒还要厉害的毒居然有着那样严重的恶臭,不用人说,都知道那东西是毒了,还怎么利用?
血毒血毒,自然是以血为毒!人的血液哪里最为活跃,自然就是心脏。
现在蜿蜒在霓凰身周的那些纹路,仔细看去,就知道它是在朝着心脏的位置回笼的。
霓凰想起,蔺晨说她实在太过大胆的事情。
是啊,怎么能不大胆?这可不是之前的养毒,而是要让自己的心脏跟着中毒,在那一刹那见,血毒就会形成。而且唯有在血毒形成的那天内,将血毒移出,才可保住性命。不然,人就如同死了一般,永远的倒下去,再也不可能会醒过来。而血毒的宿体,却是永久不朽,毒素亦是取之不尽,除非火烧,才能让这血毒消失……
霓凰静静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大概是因为活了太久,死过了一次,所以,这一世的她,在兄长的问题上,不免有些敏感了。
霓凰可以肯定,前世的兄长,绝没有想过利用或者是伤害自己,可是今世……突然,霓凰轻笑一声,扬起了战场将军那不容置疑的明媚娇容。她在想些什么?兄长纵然会隐瞒,会做出些什么事儿,但是,他依旧是那个兄长,他永远都不可能伤害自己。就如,他伤病的这些年,从没有来找过她一样。因为,不想拖累自己。
突然一阵扑簌之声,霓凰不由穿好中衣,然后朝着窗户边走去。打开窗户,自然的伸出左手,一只雪白的鸽子落了下来。
霓凰取下上面的纸条,打开看去。
“南楚安定,其他几国严密监视中!”
霓凰轻笑,这算是个好消息了,至少,明年皇上可没理由将自己送回南境了。
正打算收起纸条,却是看见纸条褶皱处还写着些不少的小字,霓凰疑惑,连忙看去。
“收到几本医术孤本,上面写着,血毒形成期间,忌食核桃还有当归等。”
什么什么?核桃还有当归?这两个东西怎么放到一起?而且还有一个‘等’?那到底是要包括哪些?不写清楚她怎么忌食?还有为什么要忌食?
活了七十多年的老人家,表示自己就如同懵懂的孩子一般,根本不懂这句话里的意思。
霓凰蹙紧眉,最后只好记下了这俩样东西,然后便就将这纸条给湮灭了。罢了,明天去雪芦问问兄长好了,再不济让兄长问问那个晏大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