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后面没有更多记载,只有结尾的一章“我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我把他们封死在另一端,让他们自生自灭,每晚我都能听见打斗声,这样的声音持续了整整一个月。我不知道再后来过了多久,但我隐约觉得取肝鬼每夜还在我门前徘徊,愿上帝宽恕我,阿门。”
“取肝鬼?”
“吃人心肝,挖人肺腑,真是越来越恐怖了。诶,那里是什么?”程灵素手电光照过去,只见那层被焊死的铁门出现了一个窟窿,大约手掌大小。
金原忙道:“我们刚来的时候,绝对没有这个洞。”
程灵素俯低身子,将手电光照进去......竟是长长窄窄的钢铁隧道。她说:“焊在这里的不是铁门,而是铁材,好厚哪,至少有三四米。”
“让我理理思绪。”金原想了一会儿,“首先那名船员靠着吃人度日,所以侥幸存活,身体也发生变异。然后这块钢材是他焊死的,他想办法把众人集中在那里。这么大的铁材他怎么搬动的?”
陆惊尘说:“这个不难,那时候已经有搬运用的小铲车。”
“好,暂且不多想,一只猫说取肝鬼和他关在一起,那这么多年来,其中一方早就该被另一方杀死,我刚刚却见到有个人影将一只猫干掉,想必那就是取肝鬼了。”
程灵素也很疑惑,她说:“人体极限是三天不饮水,七天不吃饭,任何一样都会致人于死地。”
“可是从1963年算起,他们早该饿成枯骨。”
金原说:“那是因为这里有古怪。这座岛,这些神秘的异象,我仿佛看见了一条线,过去、未来都在我眼前徐徐展现。”他脑中出现某种怪异的景象:一座宇宙飞船在太空驰骋,忽然跨越到某个可怕的维度,四周全是血,粘稠的血肉组织与巨大的眼球.......“呃啊!”他痛苦地嚎叫着,许久才恢复过来。
身边还是陆惊尘与程灵素。
程灵素问:“你这么激动作什么?”
金原道:“我好像看见了未来。”
程灵素没好气道:“那你说说我们最后是生是死?若是死了,那我干脆就不挣扎了。”
金原道:“我遇见我和你生了一堆孩子,日夜操劳......啊!”
程灵素扬了扬拳头,“再胡说,我将这拳头塞到你屁屁里。”
金原兴奋道:“好哇。”
“你、你!”程灵素气得话也说不出,干脆不与他讲话。
金原刚才好像飘忽到某种精神领域,他甚至看见血腥玛丽号内哀声遍野,有浑身是血的血人撕扯下自己的皮肤,咬开同类的骨骸......血流满地。
金原说:“所有血腥玛丽号内的船员都进化了,就和我们的同学一样。只是他们这种属于极端进化。”
“你的意思是生物为了存活下去不得不改变身体,达到进化?那么它们的进化方式就是朝着食物稀缺的方向进化过去的。”
金原说:“人如何进化才能达到数十年不吃食,不饮水,还能保持强大的体力?”
“隐生状态。”
陆惊尘突然蹦出来这四个字,让程灵素浑然惊醒:“对呀,缓步动物才有的隐生状态,期间不吃不喝,身体萎缩,可以抵御干旱与饥饿数年之久。我听说水熊虫可以保持隐生状态三百年,对身体不会造成任何破坏。”
程灵素猜测是他们打开大门的一刹那,大量水汽与空气进入,惊醒了休眠中的变异人。
“所以这个小洞可能就是萎缩状态的变异人打开的。”程灵素又趴下去,想往里面照个清楚,忽然“嘶啦”一声,程灵素条件反射般躲开,少许绿色粘液还是黏住了她左臂衣物。而后某种强大拉力将程灵素直往洞里拽去!
金原迅速拉住程灵素的脚踝,“呀!”程灵素来不及惊讶,半件衣服就给撕了去。
陆惊尘将手电筒亮度调到最大,猛地朝那洞穴照去,只闻得一声呜厉惨叫,程灵素终于脱离控制。
她飞快逃开,惊恐道:“有鬼呀。”
金原说:“那里竟然还有一只隐生状态的怪物,优胜劣汰,它们曾是数百人中最后剩下的强者。”
说话间,金原回头看见一张脸。
皮肉早就腐坏的脸!
金原吓得不敢呼吸,程灵素也错愕在那里。惨淡的手电光下,是头萎缩的人形怪物。
它高约两米,比金原整整高一个头,可体型极瘦,看起来就像拔高的鬼影。它的五官早已退化,牙齿却变得尖锐而锋利,用来撕咬猎物。“呼......”它发出沉重的呼吸声,纤长的手臂往前探抓,整只手臂瘦的皮包鬼头,指尖奇长,长满锐利指甲。
指甲上有血。
因为它太高,即使佝偻着背,那双利爪也只是擦过金原的头顶。
金原吓得心脏都要爆炸了,他朝程灵素做手势,这头怪物对光线不敏感,可能长期的黑暗环境使它失去视觉。金原左顾右盼却没看见陆惊尘,她去哪里了?
怪物收回手爪,好像放弃了,四肢着地“唰”的一声就消失在黑暗中。
它速度超快,是高效率的暗杀者。
金原刚松了口气,忽然感觉一阵杀意从头顶传来,那头怪物还在这里,它对金原露出扭曲而诡异的微笑,即使它失去了眼睛,金原也觉得它在笑。
它张开大嘴扑向金原,千钧一发之际,陆惊尘从黑暗中杀来,将那竹竿似的变异人推到墙角,手里短刀顿就刺向变异人的喉咙!
变异人伸手抵挡,那短刀仍是刺破腕骨,扎入它的喉咙。
陆惊尘猛然发力,将整颗头颅割下来踢到一旁。
“咦!”程灵素惊慌失措,一下子扑到金原身上。金原感觉她身体在颤抖,真得吓坏了。金原说:“你把我们当作诱饵。”
陆惊尘没有回答,只擦干净刀锋的血渍。
金原道:“我们进去客房再谈吧,这个鬼地方真令人不寒而栗。”
陆惊尘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自己端了把椅子坐在铁墙的窟窿旁边,手里把玩着短刀。他们没注意到死去的变异人头顶炸出细细的血丝,看起来仿佛河底扭来扭去的吸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