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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天涯情思

少年中有个小名叫小六的,是山庄门客快剑徐卫东的儿子。徐卫东使得一手快剑,你甚至看不清楚他拔剑、收剑的动作,更不用说剑招了。他以前是陆齐峰在军中的下属,陆齐峰不愿做官回江湖建立了幻剑山庄,没想到他也跟着来了,还带了其他几个兄弟,当时山庄正是用人之时,他们的到来无疑是一股不小的助力。所以陆齐峰夫妻俩也待他们非常好,就像家人一般,后来这几个兄弟就留在了山庄,娶妻生子,颐养天年。

小六大名叫徐景辰,只比陆轩小了不到一岁,而且两个人志趣相投,还都有懒散的毛病。陆轩和他的关系很好,两人经常偷偷跑出去打猎烧烤,他也快满十六岁了,近期就准备去江湖历练。几壶酒下肚,徐景辰整个人显得非常兴奋,他拉着陆轩的衣角,要让他讲一些在江湖中的威风事迹,而其他年轻人也都聚集了过来,一起缠着陆轩。

陆轩无奈的笑笑,只得挑了些轻松、有趣的经历来讲,就已经让这些未谙世事的少年少女们听得如痴如醉,一脸羡慕。看着他们在一旁打闹,眼睛中流露出对江湖的憧憬,陆轩不禁也回忆起了这大半年来在外面的生活,远比他刚刚讲述的那些要精彩和血腥的多!

宴会持续到深夜,长辈们早已回到了房间,年轻人们没有了约束,大家都知道陆轩好酒,而且酒量颇大,所以一股脑的来灌他,而他也豪情,来者不拒,不知道喝了多少杯。而陆轩不愧是陆轩,其他人都醉的不省人事,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而他却只有些许醉意,他站起身来,干笑了两声,拖着长长的步伐,独自走向熟悉的房间。

他推开自己的房门,屋里的蜡烛早已被丫鬟点亮,行李也被小厮送了来,就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头。“还是家里舒服啊!”他不禁心中叹道。在外的这大半年里,他几乎踏遍了整个东平府,见识了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暴烈;江湖仇杀,满门鸡犬不留的残忍;比武相争,为名为利的残酷等等太多太多。此刻少年的心已经不似初入江湖时那般柔软了,他的手上也粘上了鲜血,当然,绝对没有无辜之人的,这一点他可以肯定。

陆轩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因为做好人太累,而他又太懒。但是从小受教育的影响和自己的天性所致,他也绝对不会去做一个坏人,因为那很可耻,他只想过悠然的生活,倘若遇到不平之事,便顺手管之,遇到不淑之人,便顺手除之,仅此而已,无功无过。他不在乎这样做人是好是坏,他只是忠于自己的选择而已。人世间有太多的人,因为他人的看法而选择去轻易改变自己的人生,到头来一场梦幻一场空。

抛开这些繁杂的思绪,陆轩踱步来到床前。他缓缓坐下,打开行李,从里面拿出了一本书籍,准确的说应该是一本古籍,书面早已泛黄,书页也显得破败陈旧,但是面上的几个字还依稀可见,是用古籫体写的——“天涯情思“。

他慢慢将古籍拿起,尽量与视线平行,目不转睛的看着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接着他翻开了书页,里面淡墨的笔记已经不是那么清晰,歪歪斜斜还画着许多音符,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翻阅这本书了,对里面的内容也略有研究。从小跟着七羽大师学习音律的他自然认得,这是一本古箫谱,还是一个女人送给他的!

时间回到三个月前,陆轩路过东平府最南边的一个县城回陵县,偶然探听到一帮江湖中人联盟去对付六指大盗,他凑热闹,也跟着去了。据说这大盗,天生六指,偷盗技术那更是高超,不管是富人家还是穷人家,甚至是县衙,只要是他看上了的东西,他就要偷回来,而且从未失过手。他从东平府北边一路偷到南边,犯下的案子不计其数,而他又武功高强,轻功一流,还会易容,官府给他设了几次套都被他顺利逃脱。更令人不耻的是,他还是一个臭名昭著的采花贼,被他糟蹋的女孩子就有不少,而且他还喜欢杀人,毫无理由的杀人,享受那种折磨人的快感。这次有消息称他在回陵县落脚,江湖中人自诩以侠义为先,自然是要去惩恶扬善了,陆轩虽然没这么多正义感,但他最反感这种采花之人,也希望能找到六指大盗的踪迹,好出一份力。

可是一路追踪下来,连六指大盗的半个影子都没发现,反倒是这帮江湖中人因为私仇旧怨,在客栈中大打出手,拼得你死我活,乱作一团,陆轩看到这一幕觉得不可思议,但这就是江湖。当天夜晚,他觉得有些心烦,于是独自一人出门,在大街上瞎逛。

回陵县是一个边陲小县,不是很繁华,所以到了夜晚大街上并没有太多的人,陆轩就这么晃晃荡荡,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别苑。别苑好像早已荒废,也没有烛火,他借着天上幽暗的月光,走了进去,看见别苑里长满了深深的杂草,还有一棵粗壮的大树,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他慢慢地朝大树走去,背靠着树干,从怀里取出一支短箫,放到嘴边,徐徐吹奏起来。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每当心烦之时,便喜欢用音律来平复心情。

而他不愧从小学习音律,只轻启嘴唇,一曲清扬之音便从短笛孔中发出,声音不大,却特别有穿透力,仿佛能穿透人的身体,与灵魂交织共舞,整座别苑飘荡着这股天籁之声,仿佛要活过来一般,伴随着悠扬的箫声,在有序的律动。

良久,一曲箫声完毕,陆轩的心已经波澜不惊。他抬起脚,正准备离开这处别苑,却发现身侧五丈远的地方多出了一道人影,冰冷的杀气从四周袭来,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一向自诩听力极佳,周围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自己的耳朵,但这次身侧的那人是何时出现的,出现了多久,他一无所知,这就说明来人轻功极高,肯定是在他之上的,而且他也不明白那人为何会对他充满杀气,貌似他也没得罪过什么厉害的人物啊?突然间他又想到了一个人。

这让他内心闪过一丝惊恐,但随即就被坚毅的心神所代替。对面那人发出一阵喋喋怪笑,用充满满尖锐的声音道:“不错,这么快就恢复了,年轻人,你是谁?可愿意随我学习偷天一手、阴阳采补之道啊?”

陆轩冷笑一声,没有回答那人的话,而是问道:“你是六指大盗?”

“哦,看来你还知道我,”六指大盗自嘲的笑了笑,露出了修长的右手,手上果然有六根手指。“你可愿意?”他再次问道,这次加重了语气。

陆轩一声不吭,只是悄悄地将右手伸向了腰间悬挂的佩剑剑柄,六指大盗见到此幕,勃然大怒,一股比刚才更重的杀气如狂风暴雨般袭来,似是要将陆轩完全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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