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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饿时方知油滋味

山下,秋意渐浓,层层叠叠的杜鹃花漫山遍野的盛开,让整个日月山都沉浸在火红的氛围内。

杜鹃花明明是春夏时节开的繁重,为何这个世界,这种花儿却是在入秋之后才会盛开,没有人能说的清楚,钱非告诉钱男男,入秋盛开的杜鹃花于他们来说是不祥之花。

至于是何种不详,倒是没有人能说的清楚,就连钱非也只告诉她,自杜鹃花入秋盛开之后,钱家寨便入了低迷之势,随之而来的便是连连干旱,使得钱家寨所有的人都放弃了修仙的念想,只将心思放在了食物上。

“修仙?”当时的钱男男不可思议的反问道。

“钱家寨的人大多是炼丹修道,阿妈说阿爸原本是寨子里最有地位的道士,炼出的丹药可治百病,且药到病除,原本家里也不是现在这幅模样,只是三年来的旱灾,使得阿爸不得不放下炼丹炉,到外面寻找别的出路。”钱非当时的面容有些许无奈,怀抱着钱眈摇着拨浪鼓,淡淡的叙说着。

脑海中不时闪现钱眈那软软糯糯的身子,吮吸着大拇指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生怜悯,可是如今那具身子已躺在荒凉之地,虽有草席盖身,但依旧会有丝丝凉意侵入。

“眈眈!”想起钱眈,钱男男心中莫名有些堵塞,抬眼看着毒辣辣的太阳,便又埋下头去。

几天前那一场秋风细雨,并没有缓解大地的**,后又连续几日升起了大大的太阳,再次加重了旱情。

故而,下山以后看到眼前一片凄凉之境,钱男男的心便如死灰一般没有复燃的希望。

原本下山以后的生活,钱男男还是做了些计划,例如找个地方先谋份活计做,以填饱肚子为主,随后再寻个可以赚钱的活计,赚些钱可以在这个地方先立足脚跟。

那个疯癫男的话,钱男男口上说不信,但连续数月与钱非,钱眈几个娃相处,说不信那也不是真心话,上次说那些话,也只是嘴硬,不想认输而已。

下山的这几日,钱男男靠喝泉水来充饥,连个像样的活计都找不到,那些商铺掌柜的看到瘦的跟干柴一般的小丫头,连连摆手,像是打发叫花子般撵着钱男男出了自家的铺子,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着:“真是晦气,真是晦气!”

依钱男男以前的个性,她非得与那些人理论理论,但是现在,她连喝水的力气都没有,哪有力气与那些人理论。

“丫娃,要吃油饼子么?”一个挑着担子买油饼子的老汉看到被酒楼赶出来的钱男男后,便好心的走上前,询问。

钱男男转面瞧见老汉手里拿着一张抹着香油的饼子时,眼眸瞬而发亮,用力的点点头,可想起自己身无分文,便又垂面无力的摇了摇头,道:“不吃!”

老汉看出了钱男男的心思,将油饼子塞到了钱男男的手中,道:“吃吧,吃吧,这饼子是刚才人家不小心弄掉在地上的,嫌脏丢掉的。唉,这年头,能有吃的就不错了,还嫌这嫌那的,果然是有钱人啊!”

钱男男看着老汉油腻腻,无黑黑的手,再看看他手中那张粘着些许细沙的饼子,抿了抿嘴,最终还是摇摇头,说:“不吃!”

想起之前所在的那个世界,吃饭总要挑三拣四,嫌这嫌那的,为了身材几乎不吃油腻的东西,可是现在她却吃起了树根,喝起了野菜汤,却还填不饱肚皮。

“唉,拿着吧,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老汉看钱男男死命咬着唇瓣的模样,知道这娃定是想吃的紧,只是碍于面子便又不想伸手去拿,故而,老汉硬生生的将饼子放到了钱男男的手上,后挑起扁担继续行进而去。

钱男男看着手中的油饼子,咽了咽口水,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朝着自己这面看来,她便迅速寻了个隐蔽的地儿,小心翼翼的将手中那张已被揉捻的不成模样的饼子铺展开来,放在鼻子尖嗅了嗅,一种莫名的喜悦由心底蔓延至全身。

或许这油腻腻的饼子在之前那个世界,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但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她却觉得这个饼子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

缓缓一小口下去,只是碰到那皮面,那股子香气便扑鼻而来,她恨不得想要一大口将饼子全部吞下去,但是想到之后可能又得连续几日没有饭吃,故而钱男男只能忍着心口那股子躁动,吃了几小口下肚,虽没有填饱肚皮,但总归有些满足感。

将大半块油饼子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钱男男起身朝着前面走去,可是刚走到拐角的地方,发觉身后有东西拽着自己的衣袖不放。

“姐姐,给我口饼子吃,好么?”虚虚软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钱男男眼一瞥身后,瞧见一个脸色蜡黄的小男孩,穿着破旧不堪的衣服,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不去猜想也知道,这男孩定是饿了很长时间了,不然也不会主动拉住她的衣服寻吃的,可现在她身上也只有这块饼子,且这块饼子还要留给以后吃。

“姐姐,给我点吃的吧,我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孩子拉着钱男男的衣服,凹陷下去的脸颊,稀稀黄黄的头发看着直让人心疼。

看这孩子的年岁,应才四五年岁,比钱汐小上个一两岁,钱男男心中一柔,从怀里掏出被一张破布裹好的饼子,撕了一小半,撕扯到半途,又狠了狠心,又重折了个道儿将那饼子撕扯了大半递给了孩子。

小男孩结果油饼子,便转身朝着后面大喊道:“有吃的了,有吃的了!”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些角角落落跑出来许多穿破旧衣服的小娃儿,他们见到小男孩手中的油饼子,都争先恐后的跑上前。

钱男男粗略数了一下,统共有五个孩子,最小的刚刚才会走路,边走着边蹲下身去提滑下膝盖的裤子,这五个孩子走上前,先后分走了男孩子手中的油饼子,最后油饼子全到了那五个孩子的手里,而那男孩子竟是一口也没吃着。

看着五个孩子津津有味的吃着饼子,小男孩也只是露出欣慰的笑,最后转身对着钱男男拜了拜身,道:“谢谢姐姐施舍,小安子谨记在心!”

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让钱男男看了既心疼又有些无奈,最终她又扯一小半给了小男孩,看着他吃下去以后,才放心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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