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乌云罩顶漆黑一片,原本灿烂的星空早已不见踪影。大雪如鹅毛般漱漱而下,为大地铺上银装。
本该灯火通明的墨家堡更是寂静无声,只因墨家老祖墨恨天即将寿终正寝,所有人都处在黯然神伤的情绪中。在老祖所在的石窟当中,正有几道人影互相交谈着什么。
在石窟内的石床上盘坐着一名身形枯萎的老者,秽浊的眼神预示着他大限将至,他定定的望着身前几位跪着的族中管事长老,以及那个年轻的墨家家主。
“老祖,子孙们恭送老祖乘鹤!”那年轻的家主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而目光似乎有些飘忽的盯着老祖膝上的一本书册。即将濒死的墨恨天眼眸暗了暗,突然间神色转变,面色红润,神清气爽,对墨家现任家主墨天擎铿锵有力的说道:“把九丫头喊来!你们都退出去吧!”
“是!”众人恭敬的退出去,不一会儿便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丫头缓缓地走进来,墨恨天看着眼前与九房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脸,墨恨天叹了口气,九房是他最喜爱的重孙女,可惜红颜薄命,生下这娃娃就归去了。
“九丫头你过来。”墨恨天知道自己无多时日,现在这样的状态已是回光返照,直接进入正事。
墨云玖缓缓的走到老祖前,跪下九叩,然后喊了声祖公。“这本书你拿好,一定不能让其他人得手!”墨恨天将书册交入墨云玖的手中,眼神定定的看着她。
墨恨天接着道:“祖公知道在族中你被欺凌无数,那些眼拙的废物都说你是废物,但祖公清楚,你继承了你娘的那些力量,这些力量很隐晦,不能让人知晓,但是无疑这力量是非常可怕的存在,祖公看着你这样着实觉得心疼,小柔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拿着这本秘术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墨家就此要落败了……”
墨云玖颤抖的双手缓缓接过那本《墨门秘术》,眼眶中有些湿润,她忍辱偷生二十五年,就是因为父亲临死前告诉她这力量决不可外现,不然会招来杀身之祸,可是,谁又知呆在这墨家堡之中,除了不死,与杀身之祸没什么区别!
墨恨天看着那泪水盈盈的双眼,右手缓缓抬起抚着她的头,按下身旁的一处机关,石床下突然出现一个人身大小的洞口,墨恨天看着她挥了挥手:“快去吧丫头,不然一会儿他们发现了就麻烦了……”
“祖公……”墨云玖泪眼婆娑,微笑着再次对着墨恨天深深叩下九个响头,毅然跳入洞口,不见了踪影。
墨恨天关了洞口,回想起墨云玖的笑容,恍如又看见当年的那个小柔欢喜的喊着他太爷爷的场景,秽浊的眼眸逐渐的蒙起一层水雾,自嘲道:“果然人老了开始念旧了啊……小柔,太爷爷来带你玩了……”语毕,老者眼中最后一丝神光湮灭,嘴角带着笑容,缓缓闭上眼睛,驾鹤归去。
呆在洞外的墨天擎察觉道老祖气息的消失,第一个快速的进入石窟,看见九丫头不见了心下大惊!第一件事则是在老者身上翻找着那本《墨门秘术》,随后而来的长老们看见墨天擎如此不敬老祖尸身,都有些不满,却被墨天擎的那一句话惊得犹如五雷轰顶。
“《墨门秘术》不见了……这个老不死的传给那个废物了!”墨天擎此刻暴怒,原形毕露,一阵强劲的气息窜起,将墨恨天的尸身打的四分五裂,崩塌了整个石窟,惊天的怒吼声响彻整个墨家堡:“所有人立刻出动追杀大逆不道之人墨云玖!刺杀老祖,叛夺我墨家至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时间墨家堡上下无一不震惊!那个废物居然敢刺杀老祖夺走墨家至宝,简直不可饶恕!很快就有一道道强劲的气息迸射出去。而此刻距离墨家堡两余里左右,墨云玖也听见了那一声惊天之吼,只是内容不禁让她心寒,她竟然被当成叛徒而被追杀,而且还被说成是她刺杀了祖公!泪水不禁滑落脸庞,与雪花融在了一起,抹了抹眼泪,慌忙向前逃亡而去。
冰天雪地,一道瘦弱的身影踏上逃亡之路,而没有想到的是,路途的尽头等待她的却是无尽深渊……
碎石滚落下悬崖,掉进的是一片漆黑的无尽深渊,墨云玖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离自己是那么的近,无数道惊人的气息已经在向这边赶来,回想过去,无数的欺凌出现在脑海中,唯一的温暖,则是父亲没死之前与老祖最后的抚慰,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她不要,不要这样的人生,与其被当成叛族之人抓回去,不知道要遭受怎样的虐待,不如在这里一死百了……
只是,无法再完成祖公的心愿!望着手中的《墨门秘术》,那些人一定是冲着这个来的,为了这本秘术连亲人都可以加罪置于死地,这样的人连牲畜都不如,更何况是被他们得到?就算死都不能落入他们手中!
似乎下定决心一般,墨云玖抹了抹脸上的泪珠,捡来一段木桩立于崖头之上!咬破手指,立下血字:“若有来生!绝不被欺!若违此誓!誓不为人!”墨云玖印下血掌印,脱下外袍,挂于木桩之上,起身走向悬崖边,怀中紧紧抱着那本《墨门秘术》。
“祖公!若有来生,我必当光复墨家!”雪风呼啸,立于悬崖边的瘦弱身影毅然跳入万丈深渊……
“不要!墨云玖你这个废物给我停住!”
来人正是墨家家主墨天擎,此刻的他睚眦欲裂,发怒到失去理智,原因就在于他看见那个废物手抱着《墨门秘术》纵身跃入悬崖。
他冲向崖边,似乎想拉住她一般,可惜,太迟了……转身望见一旁的木桩,墨天擎只觉一阵寒气袭来,那鲜红的十六个字,在茫茫的白雪中深深地刺痛他的双眸,墨天擎瘫坐下来,口中不禁喃喃道:
“若有来生!绝不被欺!若违此誓!誓不为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