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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亲情与别离

一处街角。

不知不觉,天又凉了几分。

陆元霄和李晓琼依然在去往陆府的路上,只是二人脚步慢了许多许多,一路上没有话语交流。

担心,似乎在犹豫,忧伤,似乎在徘徊。

此时早已看不到李府,李府里那巨大妖兽的吼叫也早已听闻不见了。

脚下是陆家与李家的交界地带,也是距离陆家和李家远近差不多的地方。这也意味着回去和继续去陆家时间上已经没有什么差别了。

“我想回去……”李晓琼先开口打破了紧张和安静,声音却没了以往的活泼可爱,却多了五分忧,三分愁,还有两分坚定。“我一个人也……可以……”最后一句尤如细雨落下,若不是陆元霄站在她的身前,恐怕无人能闻。

李晓琼之前想了很多,从李府一路走来,她想到了那个巨大妖兽,她想到了李旭可能已经身负重伤,她还想了自己说出那句话后,陆元霄会立刻转过身对她说着,不行!

然后她便不知所措,等着时间的回答。

可是李晓琼言罢,陆元霄停下了脚步。就像她说的话,没有了后续,他没有转身,更没有言语。

李晓琼不知所措了。

一时之间,李晓琼确实不知所措,因为一切都超出了原本的期待。

就如同冰河里的鱼,本以为春至冰解后便能更加的畅游浅底,却发现忘了春至之前,还有一个更加寒冻的冬末。

李晓琼如玉润滑的双手紧紧捏着衣角,也许是紧张,太过用力,导致白嫩的指印更加泛白。

她脸色也是糟糕透顶,可谓苍白如冷月。

满脸凉白,没有了血色。

本是水灵微翘的红唇也如同染了霜,一张俏脸透着凄凉,一双失措而无助的眼神惹人心疼,怜爱。

今夜的街道有些冷清,此时街上没有一人,之前的异响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却让街上多了一个可怜的人儿,还是如花似玉的姑娘。

清冷的夜空中,悬着一轮月,还有几点星光,因为夏季,会有凉风吹来。从天文来说,天亮了,会是个不错的日子,可是这夜却是个不眠的夜,甚至有些寒冷。

鹅黄色的衣裙披了冷冷的月光,那双修长的腿也结了白霜,身影单薄,更加惹人怜惜。

时间再走,可陆元霄依然没有转身,他知道转了身,看了她,就会答应了,答应让她回去看看,这样她会开心起来,会不再那么忧那么愁了,更不会那么楚楚可怜了。

可是那里有个洗尘境后期的杀手,他会杀了所有回去的人,他知道自己的境界,灵照境。甚至连初期都还没有巩固,拿什么给她安全,又凭什么资本让她回去。

陆元霄再次渴望力量,渴望拥有力量。

同时陆元霄也明白,哪怕自己只是点点头,不需要言语,如此简单的动作就能让李晓琼开心一些,好过一点,但是他不能冒险。

因此,陆元霄依然静静站着,没有动,没有说话,就如同木头人一般用着最愚笨的方法拒绝着李晓琼。

李晓琼并不知李府现在已经启动了四极阵,启动了柒英送来的双子四极阵之一的“八方刀光”。

她觉得陆元霄现在应该生气了,因为这个时候,回去无疑是让李旭的努力白费,让李旭白白牺牲,他怎么会包容自己目前的任性要求,还有不懂事。

可是有一个事实,她一直都深深记着,那就是那是她的亲哥哥。

她知道血浓于水,但不知道是谁提出来的。她知道无论何时何地,血亲之间都有着一种感情,尽管很多时候都无法自然地表达出来,但是她明白那感情是流淌在血液里的情,刻在命里的爱。

自从记事以来,连一句我关心你都未曾和哥哥说过,更没和爹说过一句我爱你。

明明都是短短的几个字,却没有说过,也许长大了,总感觉那些话太过羞耻。

可是,儿时说的那么理所当然会算是童言无忌吗。

短短的几个瞬间,李晓琼想了许多,但是最想的事,就是回去。

因为那是她的哥哥,那是她唯一的哥哥。怎么能,不回去看看,哪怕躺着那里的是一具没有了言语,没有了温度,没有了微笑的尸体。

可是,只要能看一眼,叫一句哥哥,就……好。

小时候,李旭常牵着李晓琼跟着李刃流浪。每次李刃出去忙,都是李旭照看她。他不会说笑,就扮鬼脸,虽然动作生硬,却总能逗得她咯咯咯笑。

后来到了云林镇,每次看到陆元霄捧着书摇头晃脑,有模有样地记着,就会一旁偷笑,仿佛陆元霄那摇来晃去的样子比李旭生硬的鬼脸更有趣,因为她喜欢他。

夜晚的街道,此时冷冷清清,陆元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丝毫不管凉气的萦绕,没有有关心身后的她。

似乎这是他觉得最好的回答,沉默……可是,这算是回答吗。

李晓琼一直底着头,也许是冷了,她蹲了下来,就这样静静的在陆元霄的身后蹲了下来。

眼泪已经从眼眶溢出,顺着洁白的脸颊,缓缓滑下,她的心里难受,委屈,还有不理解。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微微的抽泣声响起着,回荡着,徘徊在这个无人的街角。

李晓琼就像一个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小女孩,孤独的哭泣着。

你为什么不回头……

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为什么不看我一下……

哪怕动一下……

眼泪滑落了,心疼自己的人会来擦……

可是……他……

依然没有回头……

依然没有说话……

依然没有动一下……

依然那般静静地……

站着……

李晓琼的眼泪悄然……

滑落……

滴在地上,溅起了灰尘,也染湿了泥板,像仙花开在凡尘,开放接着凋零……

时间如同滴落在地的眼泪,一点一滴,似乎在敲击着那个点,也冲击着那个点。

陆元霄站在那里,在深渊般的夜空下,他如同一个点,而且是一个静止不动的点。

就如同两年来他的执着一样,只有一点,问一个问题,得一个答案。那个答案他已经等了两年,就像身后的她等他的回答一样,或许更久。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很乱,就如同三年前的那天别离一般。

这世间别离有千种万种,熟悉的人在别离时则会面带微笑,道上一句后会有期。

不想继续相遇的人,则会笑着说一句,后会无期。

可是,有种别离,却是你先走,我会回来找你。有时候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便会变得很难实现,尤其是目前的情况。

陆元霄也想回去看一看,因为那是自己的兄弟。

他有过一个兄弟,可是那个他三年前就离开了,虽然只是在一起一年,却像是早已熟悉了百年。后来他十六岁才知道,这叫一见如故,尽管陆元霄很确定那是第一次见他,可是那枚绿色古戒,却肯定不是第一次闪耀着他的眼。

可是当他离开后,却发现像是过了百年,他的许多记忆都模糊不清,只记得三件事,他的笑很淡,他的皮肤很白,他喜欢盈盈的草绿色。

陆元霄问过他为什么喜欢盈盈的草绿色,他轻轻地说,因为那代表着生机,代表着珍惜生命。

可是在陆元霄的眼睛,那个兄弟对自己的生命珍惜到了一种不正常的地步,仿佛让自己的身体受到一丁点的伤害都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是一种对给予了他生命的人的亵渎。

陆元霄不知道他生命是谁给的,但他知道人不是他的双亲,因为他告诉自己他没有了双亲,是个孤儿。也因为这样,听了他的故事,陆元霄觉得那个人很了不起,他很敬佩。

当然,他讲的故事肯定不全是真的,因为那枚绿色古戒闪了光,如同说谎的孩子会眨眼。

两年前也有一场别离,那是她离开了,所有的思绪都在陆元霄的脑海闪过,他没有想她。

他感觉这次李旭会离开,而且是期望再遇到的那种别离,可是却被无形宣告了后会无期,尽管他说了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他的心境本来悟的通明,如一面明镜般的湖,清澈。现在却如同广阔的西湖上,下着春雨,平静的湖面被点点滴滴细如冰针的春雨击打出了圈圈点点,由稀疏开始渐渐变得密密麻麻。

陆元霄的心比之前更乱了,那隐入血肉的几枚五彩剑在他的心海上发着淡淡的光,那些流光溢彩顺着血管经络流向全身。

他没有感受到体内的变化,因为他在恨自己没有实力,没有碾压一切的绝对实力,就像两年前一样。

可是比起李旭,他舍不得李晓琼有任何的危险,因为她的心意他比谁都清楚,可是自己的心早已迷失,何时才能找到,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知道李旭疼爱这个妹妹,李旭宁愿牺牲自己也不会让李晓琼有危险,所以,他选择了带她离开,毫不犹豫的带她向安全的地方转移,可是他却不知道哪里安全,这样的事不会只发生在李府,不然李刃也不会不管不问,除非那个麻烦他们能解决,或者他们有了能解决的东西。

时间静静地流淌在街角,他想着别的事。为何不见李刃,为何那人实力强盛却只是在李刃离去后出现。陆元霄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身后的事,毕竟有件事是事实。

那就是,他不擅长哄女孩子,这很重要,但他哄过一个女孩,可是她早已不在这里了。

他只能等李晓琼哭完,他觉得把心里的委屈哭出来就好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待在她身边寸步不离。这样至少会让李晓琼哭的更加安心,事情也确实这样,有爱人陪着,就算流泪也是安稳的。

想着想着,他发现了一个事情,一个却忘了十年的一件事,的确在十年前有那么一件事无人知晓。

李旭那么疼爱李晓琼,他又如何舍得离去,留下李晓琼自己一个人呢。

直到前一秒他才想起来,李府有一道阵法!

一道强大到足以让他活下来的阵法!

四级灵阵!

八方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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