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夕阳下,张松一路低声地哼着歌,脚步轻快的往家里走去。
快到家门口时,家里传来妇人的说话声,张松立住脚,用手摸了摸背上的箩筐,那里藏着打猎分割回家的野猪肉。
正在考虑是否把箩筐放下,把野猪肉藏起来再回家时,却早已被人发现。
“哟,松儿回来啦。”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每个语调转了三转地说道。
张松只好背着箩筐,走回家去。
“母亲,你在家呢,我回来啦!”张松没有理会那个妇人,先向自己的母亲问好。
接着张松假装好似刚刚发现那个妇人,转过身来,向她行了一个礼。
那妇人正是张松憎厌的青萍,青萍打扮得比张松上次见到时更加地妖艳,猩红的嘴唇,妖异的长裙,刺鼻的浓香,就连站着时也时不时摆动的身体,都让人觉得不适,更何况说话时还矫揉造作地掩着口鼻,那就更令人作呕了。
“哎哟,松儿可是越长越俊啦。”青萍吃吃地笑着说,盯着张松的眼睛里像是能流出水来。
“可不能这么说,倒是萍姨你几天不见,就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水灵的多,美丽的多。”
“哎哟,小小年纪,看你这张甜嘴,真是会说话。”不知道是真没听出来,还是装作没有听出来,青萍没有理由会张松的讽刺。
“哎呀,时候不早了,我得早点回去了。”青萍向四娘告辞。
“萍姨再会,慢走,不送啦。”青萍话音刚落,张松就立马说道。
青萍脸色略沉了沉,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回去了,那摇摆着的窈窕身躯在夕阳下形成了一道长长的影子,看上去就像是一条美女蛇在游动。
待青萍走远,张松问四娘:“母亲,这个鬼女人,她来干什么?”
“你铁匠叔,昨天娶了一个妻子。”四娘没有接过张松的话头,而是说起来另外一件事情。
“娶了一个妻子?好啊,铁匠叔也应该有一个家了。”张松先是一愣,接着高兴地说。
“却未必是个好事情呢。”四娘叹道。
“为什么?”
“刚才青萍就是来告诉我,说你铁匠叔娶那个妇人是两情相悦,但他们没有经过大村老与二村老的同意,私订终身,而那个妇人是二村老的仆妇。”四娘幽幽地说。
那妇人既然是二村老的仆妇,那么老铁匠与她私订终身于理于法都不合,会有大问题。
“那赶快告诉铁匠叔,让他快把那个妇人送回去,如果是村老故意陷害铁匠叔就麻烦了。”张松想起听到的村老的布置虽说是针对自己,却未必会少了针对老铁匠的布置,便急忙道。
四娘没有动身,她苦笑着说:“迟了,我刚才已经去看过了,他喝得烂醉,躺在床上人事不省,那妇人正在为他擦身子呢,这会儿去,他们只怕已经睡下了呢。”
张松目瞪口呆,半晌,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不管他了,我想大村老也不大可能会因此而杀了铁匠叔的,铁匠叔对村里那么重要。”
“这我都知道。”四娘还是有点忧虑,“我担心的是另外的事情,刚才青萍说,老铁匠因为与翠花——就是那名妇人情投意合,想永远在村里住下去,追随大村老。”
“青萍那鬼女人的话可不能相信,她最爱颠倒黑白了。”张松想起前两次遇见那妇人的情形,对她说的话很不以为然。
“那倒也是,但是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啊。唉,不说这事了,还是等明天你铁匠叔醒后再去问他吧。”四娘收拾了心神,“松儿,你背了那么多柴回来了,今年的柴火拾得够多的了。”
张松一边把柴火取出整齐地码在厨房,一边高兴地对四娘说:“母亲,我们今天猎杀了一头野猪,我带了些野猪肉回来。”说完就把一大块野猪递给了四娘。
“这么多!”
“还有更多呢,只是我怕都取回来会被人发现,就放在二宝与石头藏身的地方,要吃的时候再去取。”说话间张松已经翻到了箩筐底,采摘的狼毒花就静静地躺在箩筐底,张松拿起递给了四娘。
“狼毒花!你是从哪儿来的?”四娘惊讶地问。
张松更加惊讶“母亲,你知道这是狼毒花?”
“当然知道,母亲我可是大夫,毒物还是认识一些的。狼毒花也称断肠草,这东西可是剧毒,你要小心。”四娘叮嘱。
“嗯。”
有了盐,什么东西煮出来都比原来好吃得多,加了盐的野猪肉更加可口,张松与四娘把带回来的野猪肉吃了一小半,剩下的四娘用盐腌制了,以备大雪天食物不足时食用。
哺食过后,四娘如往常一样,仔细地听了张松今天做的事情,并提了些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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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如水,倾注在这片大地上,村子安静地躺在群山的怀抱里,与群山一起沐浴在朦胧的牛奶般的光雾中。
铁匠棚子里,老铁匠的衣服已经穿好了,他躺在那张一转身就咯吱作响的破床上,四肢摊开,一个人占据了整个床。
翠花蜷缩在破床的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不小心动了,这床就塌了,每当老铁匠转身时,她就提心吊胆,幸好老铁匠转了几次身,床都没有塌,于是也就放下心来。
棚子外面如水银般的月华透过棚子的墙缝流进来,照在棚子里面,白生生的,就如银霜一样,让本就冷得发抖的翠花更觉得寒冷。
老铁匠却没有感觉,他睡得正香,还不时粗鲁地打着鼾,胸前的肌肉随着老铁匠的鼾声有节律地起伏。翠花看着这一切,闻着陌生男人的味道,心里又是害羞,又是害怕,几番地犹豫。
想着还在受苦的儿子那瘦弱的脸蛋,那眉间一直都在的疲惫,翠花咬了咬牙,用力地把老铁匠的手与脚推到一边,与老铁匠并排地躺下。
“四娘,小松,我已经找好了出去的路了……哦……”老铁匠喃喃。
翠花一听,迅速地用手臂支起身子,竖起了耳朵。然而老铁匠口中喃喃,再也就听不清在说什么,翠花很失望。她想了想,尽力地模仿四娘的声音对老铁匠说:“你不会是骗我们吧?”
“不骗你,不……不骗你,我找到了路……找到了路。呕……”老铁匠意识仍旧模糊。
“那你告诉我,路在哪啊?”翠花强按住心中的狂喜,颤着声音问道。
“在……在悬崖,古藤……藤……呕……”老铁匠再次应答了翠花。
“在哪里啊?在哪里啊?”翠花一急,声音就不自觉地大了起来。
然而无论翠花说什么,老铁匠都没有再说话,他又继续打呼噜,呼呼大睡。
翠花浑身抖得更加厉害了,她一会儿躺下,一会儿又坐起,一会儿又躺下,反复几次后,她起身穿上鞋,朝棚子外面走去。
皎洁的月光下,寂静的山谷中,翠花匆匆地走在小径上,看她走的方向,竟是朝大村老家中去了。
村里其他人家都已经熄灭了火把,已然入睡,而大村老家中依然火光通明。
翠花到时,大村老还在与二村老喝酒。见了翠花,二村老问:“你不去服侍老铁匠,回来干嘛?”
听见问话,翠花似乎有点害怕,俄尔,说道:“我发现了一个情况,老铁匠说梦话时,提到他找到了出去的路,还说什么悬崖、藤。”
大村老听了,霍地站了起来,“想跑?”
“你仔细把你所听到的说一遍。”二村老道。
翠花抖着身子啰啰嗦嗦将情况讲述了一遍。
二村老听了,没有说话,手指在桌子上不停地敲打。
正当翠花越来越紧张地时候,二村老附在大村老耳边说了几句话,大村老听得眉开眼笑,连声叫好。
“我们知道了,你做得很好,今晚的事情你不要跟任何人说,明天一早把老铁匠叫醒,就说我与大村老有事请他过来。你现在先回去,不要惊醒了老铁匠。”二村老对翠花说。
“那……我儿他……”翠花期期艾艾道。
“你放心,我与二村老答应你的事肯定算数,你只要按我们的要求做好了这件事,我们肯定赦免了你儿子。”大村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翠花只好告退,想到村老的承诺,翠花回去的路上心情轻松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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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皎洁月光换来的是早晨漫山遍野的霜冻,树上、草地上、地面上到处都是冰块与冰花。出了家门,寒气就直猛地扑过来,让人喘不过气来。
张松却很高兴,这么冷的天,村里的人应该起得不早,自己应该可以尽情地练习武艺,而不用像以那样,时时担心别人发现。
一大早四娘朝食未做就去老铁匠的棚子里了,她不想再耽搁,想要问个清楚,提醒老铁匠注意。
练习完八戏后,张松感觉自己的力量、敏捷程度与反应速度明显都有了长足的进步。他心情愉悦地回到厨房,开始准备今天的朝食。
朝食刚好,四娘就回来了,四娘的表情很奇怪,有点疑惑,有点忧虑,还有点意外。
“怎么啦?母亲。”张松问道。
“我去找你铁匠叔,你铁匠叔不在铁匠棚子里。只有翠花在,翠花说你铁匠叔一早就进山去了,去干什么她也不知道。”
“他会不会进山打柴了啊?”
“不会,他从来都没有起过那么早,而且今天这天气,打柴有必要这么早去吗?”
“那铁匠叔干什么去了,打猎?”
“应该不是,他打猎必用的背篓还在棚子里。”
听到这里,张松也奇怪起来,问道:“那他还能去干嘛?”
“不知道,刚才翠花说话的时候吞吞吐吐的,肯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四娘回忆刚才与翠花说话时,翠花那遮遮掩掩的样子。
“母亲,你也不要担心,等铁匠叔回来了,我们就知道了。”张松安慰四娘,“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四娘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