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张佩带着赵灵儿几个在路上,也是心急火燎的朝寺庙敢去,张佩抹着眼泪,做到车上,理智才稍微回来些,拧着帕子,望着自家妹妹黑臭的脸,不好意思哑声说道:“今日大姐我是失了魂了,做了混账事,还希望妹妹你别记在心上啊。”
张娥自然不会和自己亲姐计较,不过她今日说蓉儿的事情可是着实令她不快,再怎么着,这蓉儿也是她的亲生骨肉,岂容他人胡言乱语,她虽不快,还是放缓了语气道:“大姐等下到了庙里,当着佛祖,可是不要在混,昕哥儿年纪不小,再是混闹,也要有度,免得殃及无辜。”
听了张娥呱啦她的话,张佩也不好在动怒追究一二,只是裂了嘴道:“你是不知,昕哥儿,这回事铁了心要娶蓉娘啊,我先前不同意,想着他也是嘴上说说,哪知道这孩子就是死心眼子呀。”
赵灵儿皱眉头道:“大姐,真不是我说你,昕哥儿从小有主见,哪里是你能糊弄的,他诚心诚意的请了你说和,你却反其道行之,也难怪他这回决心坚定,二姐,昕哥儿闹出这事,多半也是为了蓉姐,我看倒不如你们两个商量一下,两个孩子若是情投意合,倒不如…”
话还没说完,张娥马上抬头,冰冷的拒绝道:“那怎么使得,昕哥儿以后可是王侯将相的命,我蓉儿就是一个村姑子,怎么能做那大官人的媳妇,其不说一开始就不被看好,就是勉强嫁过去,凭着我蓉儿这软绵绵的性子,不是被欺负的命,还能是当家做主的命?”
赵灵儿听了扼腕,眼神不住的撇着一旁捂脸的大姐,都是自己做的,哎,要不是这孩子千万嘱咐自己从中调和,她还真懒得管这些破事,如今可好了,亲好的姐妹为了儿女的事情反目了,这都是些什么事。
张佩也是极其要强的人,被张娥如此抢白,明显是说她今个指责林月蓉不守妇道的事情,脸色一白,只得捂脸装作不懂,聋子,本来想着若是能和妹妹谈妥,到了地,随了那不孝子,也免得他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可如今看这架势,若是要争得自己妹妹同意,除非自己低头做小,否则没门。
她内心也是纠结呀,不断的拧着帕子,心里不断的希冀这只是那个不孝子的恶作剧,只是逼迫自己的手段,无论如何,自己都得挺住,千万别被不孝子在套路了。
等到张佩赶到时,整个寺院都被前来看戏的乡民们堵得水泄不通,还是小厮灵机一动,拉着怀里散碎的银两一抛,那些人哄抢银两之际,才带着她们走到院门口,几个孔武有力的僧人拿着棍子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口,嘴里道:“主持说,今日不开寺门,还请施主改日再来。”
那小厮着急道:“大师切莫赶人,我们可是里面那位的亲属。”
那僧人才慢慢的让了路,张佩心急不已,磕磕绊绊的被赵灵儿掺住上了石梯。
以往走上这石梯,张佩都是自豪不已,虔诚不已,每次不是为了儿子祈愿,就是为了儿子中举还愿,那次不是人人艳慕,自豪不已,而今天这路对张佩却是深深的折磨,自己儿子却要归属这里,她甚至想到以后自己凄凉的走在这里,自己的儿子满眼冷漠的站在上头的门口望着自己。想到这里,心口一紧,她甚至怀疑自己这次跟他赌气是否正确,产生了退缩的情节。
等到了门口,就看到,一个僧人拿着金光闪闪的剃刀,已经割断了她最骄傲儿子的一缕黑发,她站在门口捂住心口,尖叫一声,差点晕死过去,赵灵儿和张娥赶忙上前扶住了她,这次王老爷也是立马赶过来道:“你也真是的,这昕儿,怎么愣是要出家呀,你这个做娘的竟是一点都不知道。”
张佩恨恨的盯着王可昕的背影,这个不孝子,她倔强道:“既然他执意要斩断尘世的一切,我也是无力让他回心转意,倒不如随了他,一并归了天才好。”
赵灵儿瞪着眼睛道:“大姐,你可别胡说,昕哥儿,你这是来真的,真真不顾父母宗族吗?”
王可昕怅然道:“阿弥托福,我既出家,自然与凡尘俗世再无牵挂。”
张佩听了心如刀割,她心里还在期望这家伙只是为了婚事逼迫她,因此强硬道:“儿子,你只是想娶了蓉姐,我,我成全你就是,你快回来吧。”
张娥无语,大姐,你真当你面的儿子还是小时候那个小胖墩吗,你说给糖,他就屁颠的过来。
王可昕勾唇一笑道:“大师别停,子华都快累了。”
那僧人笑道:“看来施主真是一心皈依我佛,老衲也不好在犹豫,来,老衲定会给你剔一个满意的头型。”
说完,抓起一大把的黑发,一刀过来,统统断裂开来,散在了金碧辉煌的大厅之内。
张佩再次尖叫一声:“住手,住手,昕儿,娘错了不成,娘错了不成啊,娘这就求你小姨,你快别继续了。”
说罢哭哭啼啼的,对着张娥就要跪下去,张娥立马拉着她,不肯受礼,别着脸道:“我说昕哥儿,胡闹也要有限度,你如今这般,我如何敢把我蓉儿托付于你?”
王可昕伤心垂目道:“我从小便被人广为夸赞,直到现在,也未尝被人冷落不信过,却不想到了姨妈这里,被屡屡不信,看来是子华太过失败,如此我有何面目去面对朝廷百官,去面见她,倒不如青灯古佛一生,如父亲一般,仙风道骨,残料此生。”
听了王可昕的话,张娥心里也不是滋味,张佩立马哭的不能自已,拉着张娥的手悲怆道:“妹妹啊,我从小到大从未求人,这次姐姐我求你了,你若是担心蓉…”
王可昕果断出声道:“娘,你可是糊涂了,这事和小姨家有何关系?”
张娥一看这会,王可昕还绝口不提蓉姐,就知道他是在保护自己的女儿,她望着大姐痛不欲生的表情,以及王可昕已经开始光秃秃的脑壳子,还有女儿提起表哥时欢欣雀跃的眼神,心里道,罢了罢了,但愿昕儿这辈子别负了蓉姐,好歹嫁给自己的侄子,若是有出格的地方,自己也还是有分量说话。
此刻,那僧人剃光了王可昕的脑袋,很是满意的吹吹剃刀,砸吧嘴巴道:“还不快去选了名贵的香料来,落上戒点香疤,可就是佛祖的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