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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初次见你

秦雅莉醒了过来,确切的说是被哭声吵醒的。

“谢天谢地,雅莉你还活着。”贝蒂拉着秦雅莉的手趴在床头,哭成了小花猫,眼睛通红,带着浓浓的鼻音。见秦雅莉睁开了眼睛,破涕为笑。

站在边上的刘安然扬着脖子,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当然,医生刚说过,那只是浅表层出血,很快就会醒过来。”天知道,当看到秦雅莉满脸的血迹,吓得差点尿裤子。

“秦雅莉同学,感觉怎么样?”体育老师杜芬俯身凑近秦雅莉,关切道。在自己的课堂上发生意外,无论什么原因,她都有责任。

“我很好,谢谢。让你们担心了,真不好意思。贝蒂不要哭了,我明天就能出院,很快就可以一起上课,还有安然。”秦雅莉说话时,扯到额头上的伤口,整个脑袋丝丝抽痛,依旧若无其事地维持着笑容。

当痛苦来临,她更想一个人静静地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秦家冰冷孤独的生活经历依然给秦雅莉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暗黑记忆,撒娇、示弱、耍小脾气来博取关心的小女生心思,她统统残缺。

“秦雅莉同学,你安心住院,直到恢复健康为止。贝蒂,刘安然同学,你们要回去上课了。雅莉同学需要休息。”见秦雅莉病情稳定,杜芬放心大半。

秦雅莉半靠在床头目送三人消失在门外,咬紧牙关,右手费力地抓起已经身侧麻木的左手放在腿上,打算拔掉碍事的输液针头。

“我认为你不该这么做?”门轻轻地被推开了,一个陌生的男子手捧着一束多彩的郁金香静静地走了进来。

秦雅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湛蓝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雪白的衬衣,笔挺的米色休闲裤,几乎与四周的白色墙壁融为一体。他径直把花插进柜子上的细口长颈花瓶中,也没见怎么动作,花束便错落有致盛开在房间里,红如火,白如雪,黄如暖日东升,似有若无的幽香在空气中缓缓地流淌。

男子从头至尾目光专注,仿佛面对的是一件伟大的艺术品。

秦雅莉顿了不足两秒钟,从男子身上收回探究的目光,淡定地拔掉针头,扔到了一旁。

男子回身走到距病床一米的位置,不近也不远,温和地凝视着秦雅莉,眼底似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疏远却温情。“很抱歉,惊吓到你了。雅莉,对吧?我是安迪.诺亚。因为我的失误给你带来身体上的痛苦,对此我深表歉意。住院期间所产生的费用,我会全额支付。若还有什么需要的话,请尽管提。”

亚麻金色的短发和深绿色的看上去稚嫩却坚定的眼睛,使这位年轻的男生看上去成熟而坚定。

原来他叫安迪.诺亚,是的,秦雅莉认识他,自己床头仅存的海报上的主角就是他,错不了!

昨晚百丽儿普及过李光羲的事迹,泡妞高手?秦雅莉并十分不明白男女朋友意味着什么,但她清楚地记得外校并不提倡校园恋爱。

枉他还是外校创建者的公子,不以身作则也就罢了,还公然违抗。

孩子们一旦形成是非观,往往比成人更能认定执行。秦雅莉有着比其他孩子更加黑白分明的是非看法,早已在心底给李光羲打上了任性妄为的不良少年标签。

连带着把同时出现在墙壁上的安迪诺亚也归属于一丘之貉,提不起好感。

即便他比海报上看起来更加英俊迷人,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优雅的美感浑然天成,措辞得体还使用了希瑞小姐最推崇的古典英文词汇,处处表现地像个中世纪的王子。

安迪诺亚要是知道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女孩对自己心存偏见,恐怕要大喊冤枉了。

英国法律规定男子地适婚年龄是十六岁,而自己的私生活干净得引好友李光羲多次诟病。

安迪觉得面前陌生的小女生安静得近乎孤僻。棕色的卷发枯黄凌乱,微微低垂着眼眸,神色不清,浓密纤长的睫毛似两把小扇子在微青的眼睑处投下一抹阴影,小巧的粉唇抿得紧紧的,泛着干涸的裂痕,使得秦雅莉看起来愈发纤弱憔悴,无精打采。

六岁的孩子不都是活泼好动,精力无限吗?

安迪很少有和小孩子交流的经验,准确的说他没有功夫和小孩子打交道。那意味着必须花费更多的耐心与精力,照顾他们突发奇想的需要,而他独独最缺的就是时间。

舅舅家的小表妹,比眼前这个女孩还大几岁,撒娇粘人的功力令人头痛万分。相对与舅舅家舒适优美的别墅,他更喜欢独自住在“简陋”的公寓里,静心处理外校管理上的琐碎事务,潜心于大学预科班的教育内容。是的,十五岁的他已志在申请英国老牌名校的入学资格。

外校这个小舞台无法满足他名正言顺地回归诺亚家族所需要的荣耀。

她应该是属于害羞、内向的类型,这种孩子通常非常依赖父母。于是,他说:“我已经通知了你的家人,相信他们很快就会赶到。”

果然,小女孩动了,她抬起头,如同万里晴空般蔚蓝清澈的眼睛,忧郁微澜,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虽然很抱歉,但是若没有特别的原因,还是希望你遵医嘱,任性对身体没有任何益处。”

安迪诺亚。是的,在他眼中,秦雅莉是个瘦弱的芭比娃娃。

“我发过誓不要再打针,这就是原因。”秦雅莉开口了,嗓音糯而清亮。她将病号服那宽松的袖子拉高,整条手臂上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针眼,暴露在安迪面前。

“我曾经昏迷了四十五天,每天靠输液维持生命,那恐怖的经历我不愿再次重温。”睫毛如一对墨蝶不安地忽闪着。

他看着女孩苍白消瘦的脸颊,渗血的额头,他觉得自己罪恶深重。“对,对不起。我尊重你的建议。但你的身体很虚弱,贫血,而且营养不良。”

“吃药,食疗,总会好起来的。”秦雅莉的表情很淡然,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些满不在乎。

安迪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问题。小女孩有着不输与成年人的沉稳,根本不像正常的一年级小学生。“到时听听你父母的意见吧。”

六岁的孩子不是很喜欢趴在父母怀中哭诉,寻求安慰吗?虽然面对受伤孩子的父母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但作为一个理智并受到良好教育的贵族,各种场面他都可以游刃有余地应付。

“他们不会来的,我可以代表自己。”秦雅莉非常平静,“他们”既指秦岳与玛丽娜,更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安迪皱着眉,听起来像是小孩子与父母闹矛盾后的赌气之词,但他没由来的认为小女孩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心微微一动,面对小孩子,至少秦雅莉,并不是件难缠的事情。“那你现在需要喝点,或吃点什么吗?或者,你想听哪篇童话故事?”

医院的学生病房布置地很周到,有很多适合低龄学生消遣的故事书。

“如果可以的话,我的电脑在宿舍,可以帮我拿过来吗?”每堂课的教学视频都会在学校的网站上及时更新,不过秦雅莉要看的是高年级的。否则,待在医院很无聊,不是吗?

“网络游戏不适合小学生玩。你专心养伤吧。”安迪好意劝慰,更像是命令,语气不变,笑意淡了几分。

这么小就沉迷网络,以后还了得。这孩子的父母对她太疏忽了,难怪小女孩认定他们不会来。

“谢谢你的关心。”秦雅莉并不解释,清者自清。让贝蒂帮忙拿电脑也是一样的。“你可以下去休息,或者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秦雅莉下了逐客令。

“好吧。有空我会再来看你。”安迪鬼使神差地做出了一个令他都疑惑的决定。

天知道,他有洁癖,最讨厌进医院。即使是最亲爱的舅舅也不能让他破例。通常入院的后果会是,回去之后,衣服统统扔掉,然后彻底地清洗全身。所以进医院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在讨厌不过的折磨。

安迪.诺亚走后,房间里安静下来。

期间,除了护士前来测体温,送药,再没有其他人打扰。秦雅莉坐在床上吃过简单的晚饭,实际上她的胃口并不好。在护士的帮助下别扭的洗了澡,伤口不能见水,得特别注意。

她很安心地在陌生的医院度过了一夜。没有不习惯,或失眠。

在秦家她一直一个人睡,没有拥抱,没有晚安吻,没有关怀,甚至不如医院病房。至少护士阿姨会温柔地对她微笑,医生叔叔会对她‘嘘寒问暖’。即使她知道那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但她依旧觉得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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