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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十六、渡世济世堂

万安山,东都洛阳以南,层峦叠嶂中巍然耸起,东接嵩岳,西达伊阙,也是东都洛阳南面的屏障。虽然是出于中原腹地,但是里也是别有一番景致,最为出名的就是每于冬天雪晴之后,平地及其它山上的雪已化净,而石林山顶还是一片白皑皑的积雪,映着阳光,分外夺目,乃是洛阳八小景之一,名“石林雪霁“。到了夏天,山里十分清凉,洛阳的权贵为了避暑,都会去在六七月盛夏的时候,去万安山上的别院小住几天。而山顶,就是天下第一阁的济世阁,号称武学典籍藏书天下第一,武道天下第一,医术天下第一,这三个第一让济世阁稳稳地站在武林门派之首,没有人敢去和济世阁争高低。当然除了其深厚的武学底蕴外,济世阁也是没有愧对自己的名头,在江湖上行走的除了武道大家外,更有医术高超阁内弟子,治病疗伤不在话下,在武林人的眼里,算得上天下至仁之宗,所以济世阁为武林之首,也是众望所归。

万安山的山顶就是济世阁的所在,山腰上依山修建了不少别院,每年都有权贵来这里避暑养生,还有一些身受重伤上山求医的武林人士,也是被安排在别院里医治。不过这万安山的后山,常人却难以进入,只因为济世阁最为隐秘的悬壶堂就在后山,这悬壶唐可是武林五大禁地,不,剑冢被平了之后,只有四大禁地了。按照济世阁的说法,这悬壶堂只是济世阁阁主继任传承的地方,里面存放这济世阁世代的阁主信物悬壶,但是江湖上却传言,悬壶堂里放的都是天下神兵利刃和孤本的武学典籍,乃是济世阁的根本所在,所以每一代从悬壶堂里走出的阁主,都是天下武道的至高存在。且不管江湖流言是否属实,至少这一代的阁主孙闻,二十年前继任阁主,之后便未曾有人能和他走百招,即便是当年的祁连双剑,听说和孙闻一战之后,两人手里的剑都被孙闻抓了过去,之后只说了句“练剑之人,连剑都握不稳,还想窥得剑道玄境,先回去练练怎么握剑。”

济世阁有三大堂,隐秘的悬壶堂,善医术的神农堂,广罗天下毒物的五毒堂,神农堂的堂主就是这回春手刘桑梓,而五毒堂的堂主正是当年伤了姑苏穆的毒阎罗宁宇如,两人一个救人,一个杀人。这就是济世阁,悬壶济世,生死渡人。六月的万安山甚是热闹,不少城里的显贵都来次避暑,孙闻在济世阁的前山大厅里,正在和一个老者下棋。刘桑梓从朔州回来后,直接来找孙闻,见两人在下棋,就没说话,站在一旁候着。棋局已经到了收官子的关键时刻,盘中孙闻的白棋屠了大龙,就等着黑子落定,执黑子的老者拂拂胡须,笑了笑道“果然是济世阁阁主啊,棋局之上也是修为高深,老夫输了,你做的这一手双虎官子,恐怕天底下也没几个人能从虎口出来啊。”

孙闻抬头,不紧不慢道“纵横十九道,交错三百六十一点,九大星位皆在其中,世人只紧盯着中间的天元,殊不知胜负关键往往在角边。相国大人并非输在棋艺上,而是输在了先手上,布局天元,对边角视而不见。”

原来跟孙闻下棋的竟然就是当朝宰相李林甫,刚好六月到洛阳巡查,便上这万安山,与孙闻下了一盘棋。李相国听完,脸上没了笑容,似乎再思索什么,孙闻也就没多说话。过了一会,李相国站起来伸伸腰,道“孙阁主,言之有理,是老夫大意了。看来这边角的几寸天地,是该放在眼里了。行了,刘神医已经候了好些时间了,我来洛阳也不是为了和阁主切磋棋艺,这就走了。你们有事你们谈吧,就不要送了。”

孙闻起身道“相国大人日理万机,能到这万安山一趟,是我济世阁莫大的荣幸。”说完跟在李相国的身后,一起走了出去,经过刘桑梓身边的时候,刘桑梓俯首施礼,道“见过相国大人。”李相国笑道“刘神医,你给老夫瞧瞧这气色,最近老是半夜噩梦惊醒,精神头也略有恍惚,你看看是不是这副老身子是不是有啥毛病了?”

刘桑梓抬头看了一会,道“启禀相国,相国面色寻常,并无染疾,想必是大人操劳国事,太过劳累了吧。相国多休息就好。”

李相国听完,叹了口气,摇摇头“毕竟是上了年纪了,这把老骨头越来越不禁折腾了,羡慕你们这些闲云野鹤的人啊。”说完进了大厅门口的马车,孙闻和刘桑梓弯腰告别,待马车后面出现几个打扮一般但是气势惊人的随从出现后,孙闻才转身回到了大厅。

坐下后,看了看刚才的棋局,自语道“天元只有一个,可是棋盘之上的落子点可有三百六十个,谁也料不到最后会败在哪个点上。但愿相国大人明白我刚才的意思。”说完后,顺手一拂,棋盘之上的棋子都落入了棋笥之中,让人惊叹的是,就这么顺手一挥,黑白棋子居然就落在各自的棋笥里,没有一个子落错地方。见刘桑梓进来后,问道“去朔州给公孙笛商瞧病,看出什么门道了吗?”

刘桑梓点点头“我把了公孙笛商的脉象,不出所料,修为不低,在流韵楼里,把华音心法能修到这个地步的,也算是天分甚高。姑苏穆赫公孙笛商修的都是至阳功法,阳气太盛,难以调和,所以公孙笛商才久久未孕。”

“至于方子,你也给开好了吧?”

“嗯,都按着阁主的吩咐,告诉她唯有寒魄才能调理阴阳之气,想必依着姑苏穆德性子,昆仑山势在必行。”

孙闻点了点头“昆仑寒清宫,一直云里雾里的,不过能培养出当年上华山的楚震西这样的剑客,肯定不简单。当年虽然我胜了他,但是此人在剑道上修为确实不俗,中原武林这样的人也没几个。这次布局姑苏穆去昆仑走一趟,也算是探探寒清宫的底子。”

刘桑梓听完,犹豫了一下,问道“阁主,姑苏穆真的能进到寒清宫而且平安回中原吗?他在武道上到底到什么境地了?”

孙闻沉思了一下,“要是连寒清宫都走不出来,我也就没必要把姑苏穆放在心上了,也犯不着给他布局。至于武道修为,我想,即使没能到天玄境地,也是摸到了天玄的门槛了,放眼天下武林,到这个境地的人,一只手就数的过来。八年前和宁堂主一战,到现在宁堂主的内伤都没恢复,八年了,想必姑苏穆德修为更是精进不少吧。”

刘桑梓嗯了一声“是啊,我瞧过宁堂主的伤势,被内劲震伤了心脉,这样的修为确实骇人。不知李相国今日上万安山,是所为何事啊?”

孙闻冷笑道“李相国能在这么忙的时候上万安山找我下棋,看来也是嗅到了一些危机啊。贵妇得宠,在玄宗皇帝眼里,这贵妃的哥哥也就看着越来越顺眼了,况且杨国忠也是使尽浑身力气,讨好朝中大臣,更是和皇帝的舅舅窦臬走的很近,要不是此次哥舒翰长脸夺回了石城堡,李相国想必日子很不轻松吧。只是李相国心思都放在长安城里,却不知大唐真正的要害之处在边军节度使上,别看安禄山每次进京都要第一个拜见他,那是因为暂时还没有瞧得上的人,至于什么知遇之恩,骗骗孩童还可以。”

刘桑梓听完,一言不发,他心里知道,孙闻的话说到这里就该是到头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算孙闻想说,他也不敢听,他只是一个医术高超的江湖医手,至于国运,那是国手的事情,他管不上,也不敢过多询问。便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孙闻点了一下头,刘桑梓转身离开。看着背影消失在门口的刘桑梓,孙闻心里略有欣慰,自己神农堂的堂主算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不知者不罪,知道的多了,再想置身事外,就难了,孙闻又何尝不是如此。当代开阳宫武曲星君孙闻,知道的不少,所以操心的也不少,要说国手,孙闻得算一个。七星一起才开创了大唐的百年盛世,今天,又岂会看着大唐衰微,各有各的局,各有各的先手,也各有各的后手。

就在刘桑梓回万安山的同一天,姑苏穆骑了一匹白马,只身出朔州,一路向西,目的地就是昆仑山。昆仑,天下万山之母,终年雪封千里,很少有人去过着传说住着神仙的地方,姑苏穆此去,又会是哪路神仙开门迎客?或者是出门拒客?无论如何,姑苏穆心里知道,昆仑一行,不会是那么容易的,他也隐约感觉刘桑梓给自己去昆仑的理由没那么简单,但是在他眼里,公孙笛商的身孕才是头等大事,其他的,不管谁划出的道,去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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