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十九年——腊月初三,这天进宫朝拜了玟帝后,便由玟帝的近视侍带入了兴庆宫的一座偏殿,那日于城楼上服下的毒已解了大半,可如今依旧是浑身酸痛。
唤了莫雨帮我梳洗后便倒在床上睡了,待我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本想唤莫雨伺候我梳洗打扮,却不想我叫了大半天却不见有人来。
“来人那,来人!”叫了几声依旧未见有人进来。
我下了床推开开窗,廊下由两个我并未见过的小丫头在自顾自的打扫,想来是得到了授意。我暗自思索着,这入宫不过一日,况且我这身份特殊,也并未碍着谁,到底是谁要为难我?
玟帝既然让我到了这京都,定然是觉得以我一人之力翻不了天,故此才肯将我置于宫中,也显出他仁慈。这宫中之人我倒是见得不多,位份高的,想来不会为我这可有可无之人费心,身份低的也总要顾忌我郡主的身份。还真是劳心伤神!
在窗边站了一会儿,就见门口处有一人,在向里张望。于是我顺势将窗前软塌上的东西一股脑儿扫到了地上。
我细听着门口动静,等了一会儿也未见有人来,于是又将两侧摆放的花盆连同架子一同踹倒。
“我倒是想看看到底什么时候有人过来,左右不是自家的东西砸着不心疼,”说着走到外间,将博古架上的一只秘色瓷盘顺手抄起,掷到了地上。
边砸便听,就在我将屋里的东西砸了个七七八八的时候,一位年近六十的老嬷嬷抬腿进了屋。
她见了我手中还抱着的红釉花瓶,立即就要从我手中抢夺下来,看她来抢,我不想与他拉扯,抬手将这红釉瓷瓶甩到了他脚下,猝不及防的吓这位嬷嬷一跳。
许是年纪大了,这一吓那位嬷嬷跌坐在了地上,一只手直抚着胸口大声的喘息着。
半晌这位嬷嬷才缓过神来,抬头看着正在喝茶的我,脸上满是愤怒与鄙夷,怒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此中缘由还请郡主仔仔细细同老奴解释一番,不然今儿这事老奴还真不同贵妃娘娘回话。”她站起来将身上的土拍打干净,为自己找了就近的位子坐下,一番主子的做派。
原来是贵妃,心中不免暗道,这位贵妃看来倒是心思纯净的很,看来她定是觉得,我刚到宫中身后又无势力,便可任人欺凌。
只是她今日怕是要失算了,我若是今日忍下了,他日怕是真该是要任人宰割了。
我道“本郡主平日里被人伺候惯了,今日醒来不见身边有人伺候着,脾气不免有些大。”
那位老嬷嬷见我不示弱,语气也不似刚才那般强硬了,只是还是少不了颐指气使,她道“来人,伺候郡主梳妆!”
“慢着~”我喝退了进来的两个宫女,对那老妇道,“还劳烦这位嬷嬷告诉我,我的近身侍女莫雨去哪了?”
“莫雨姑娘近来怕是不能来伺候您了,莫雨她初入宫廷很多规矩还不清楚,老奴怕她冲撞了贵人,正着人教她规矩呢?”她开口说道神情好不得意。许是也觉得有提到贵妃娘娘,我大概要战战兢兢的吧,毕竟这是京都的皇宫。
于是乎她又道“郡主若是没事,老奴还要回去伺候贵妃娘娘~”抬脚就要跨出门去。
“等一下!”我将手中的茶碗重重摔下,动了怒气也牵动了那日的残毒,剧烈的咳嗽起来。
我心道,这宫中连这恶奴都能欺侮我,当真是世态炎凉。我大声道“我来之前家父曾告诉我,京都的人大多都是名流清贵,凡宫中的人无论皇亲贵胄或是仆从妇人都是极重规矩,今儿不曾想真是让人开了眼见,你这老刁奴竟是个尊卑不分目中无人的主儿。你虽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人,说到底也不过是奴才,竟欺负到本郡主的面上了。”
那老奴听了我的话,也不着急走了掩面笑着,样子说不出的张狂,语气没有一丝畏惧“郡主虽是皇上封的郡主,可郡主别忘了这是京都的皇宫,不是你华城!这可没有供郡主论尊卑的地方,老奴劝郡主还是省省吧!”
“好!很好,我到是想问问,莫雨所犯何事,需要劳动贵妃来替我管教下人!”
“老奴同郡主说过,老奴奉贵妃娘娘之命让莫雨去学规矩,什么时候回来老奴说的可不算!”这老奴见我被气得咳出了血,眼中的得意更胜!不住地把玩着刚刚孙贵妃赏下的那只白玉镯子,心里好不舒坦。
孙贵妃本来并未想着为难我的,不过是今日莫雨早上去膳房时无意中打翻了孙贵妃的百合粥,正好被在场的李嬷嬷撞上了。这李嬷嬷本来是孙贵妃身边二等的嬷嬷,正愁着没有接触贵妃的机会,今儿见机会来了,登时便将莫雨拽去贵妃处。而这位孙贵妃在宫中本就飞扬跋扈,见莫雨又是我这个有名无实的郡主的人,便马上着李嬷嬷过来教训一下。
见李嬷嬷这种奴大欺主的样子,我暗自心狠道。本想留你一命,可这样也怪不得我了。
我快步走到门口将门关上,那老刁奴不知我要干什么,神色中带着了一丝慌张,道“你想干什么?”
我小声道“很快你就知道了~”我守着门口,顺势将门口仅存的两个花架子推到,大声叫道“这位老嬷嬷~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打我。你说你奉了贵妃之命,可我昨日见得贵妃,分明一副菩萨心肠。哎哟~啊呦~我好歹是皇上封的郡主~”
我说的极顺,不曾有一丝停歇,且那沈寅忠分明的带着恐慌,让人深信不疑。
那老奴显然是有些慌了神,激动地大叫道“你胡说,我几时打你了~”
我也不甘示弱,道“您别打了,只要您不打我,您说什么都是对的~重帘都会听的~”
她如今只想着如何脱身,只是我堵在门口,若是将我推开冲出去,怕是没有也是有了。那老奴也是无措了,她本就是不是孙贵妃身边得力之人,若是事情闹大了,怕是孙贵妃只会倒打一耙,哪里会肯帮着她。
细思极恐,她在房中转了一圈,捡起一个被我丢在地上的竹制如意,恶狠狠道“再不住口,我就撕烂你的嘴”
其实我她会如此暴躁,皆是因为我趁其不备,在她身上撒了些药粉,才使得她会如此冲动易怒。
我见做的差不多了,便将头上挽发的玉簪拿下,三千青丝如瀑落在肩头,玉簪直指脖颈,配着嘴角一丝咳出的血显得更加凄楚。
我在这闹了这么半天,也不见谁来制止,也是谁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我,而得罪贵妃呢!这事只有闹到玟帝面前,才不会让这事不了了之,到时候有的是人向来插上一脚,而挑起这件事的我也就不那么惹人关注了。
我就是要让那孙贵妃与宫中众人知道,我这郡主虽然是有名无实,却也不是让人宰割的主儿。
我将簪子刺入颈侧一分,见有血流出来便停住了。不顾众人的拦阻,出了兴庆宫。而身后的李嬷嬷被外间的冷风一吹,也缓过神来,急急地出了兴庆宫往贵妃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