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宇三十一年六月太子翾臻被废,敬贤候南宫玉被贬华城,非召不的入京。同年八月先帝驾崩,六皇子翾仁登基,称玟帝,年号天佑,寓意天佑和国国泰民安。
天佑十九年春————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敬贤侯南宫玉之女,南宫重帘名门之后聪慧机敏,品性贤淑,着封为青禾郡主,三日之后入京谢恩,钦此。”
我~南宫重帘,年方十六,敬贤侯南宫玉嫡女,与其他的高门贵女不同,我的爹爹南宫玉,是当年废太子党羽之一。
上位者总是习惯用一场合情合理的杀戮来肃清自己的政敌。而我的爹爹他之所以逃过一死,那是因为他将废太子的一枚兵符献给了即将登上帝位的人。
有人说过是因为爹爹是买主求荣,所以玟帝才将他禁锢在这位于东南边陲的一座城,可事情的真像总归不会如此浅显。
我除了与其他的高门贵女不同,同常人相比我也是不同。寻常人家的孩子会将自己从小到大的事记得清楚,而我的记忆却是断在了十四岁那年。
以别人的口吻叙述自己的故事有些可怕,叙述者总会根据自己的习惯来调整被叙述者的故事,所以这讲出的故事也都不尽相同,而这中间的曲折与偏差则需要些什么去佐证。
我断点的记忆从一个人开始,他的身世也是坎坷,他是玟帝的皇长子翾璟,天佑五年元月玟帝同皇后并宫中众人同去天坛祭天,大皇子不慎走失流落民间。
我同他的开始大约是这样~~~~~~~~~~~~
故事发生在天佑十五年初夏
或许是因为我那时还小,也或许是爹爹与千城,未曾告诉过我许多当时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我的生活欢快而简单。
那日我又从府中溜了出来,在人头攒动的长街上,躲避着追在后面的管家。
我带着莫雨一路狂奔,大桥西侧李大妈的茶水摊被我撞散了架,伴着飞溅的茶水,街道上李老板运货的马车被惊得随着我们一起狂奔。不多一会儿,街上无论是买剪子卖布,卖包子卖面,挑担的,骑马的,坐轿的无一幸免,场面比起唱戏来倒不知热闹多少倍。
慌乱中我同莫雨来到了家赌坊,莫雨喘着粗看着一旁的我道“小-小-姐,我们这下安全了吧!”
我敲了敲莫雨的头提醒道“要叫少爷!”我那日穿着的是一袭冰蓝色衣袍。袍子上绣着雅致竹叶花纹,和头上的白玉簪子相互映衬着。
莫雨的胆子极小,所以道“少爷,我们回去吧!我们今日偷溜出来已经被管家发现了,要是再进了这赌坊,老爷~”
我轻轻拍了拍莫雨的手安慰到“没事莫雨,你不说我不说爹爹不会知道的,放心吧!”眼睛却一刻不离地盯着前方攒动的人群。
“小姐,你听莫雨一句,我们还是走吧~”
“没事,莫雨你要是怕就在这带着,我进去瞧瞧。”我有些粗鲁地扯开莫雨的手后,走了进去。
我在屋内转了一圈,也就只见到一些人或高声吆喝,或捶胸叹息,一输一赢之间皆是人生百态。
就在我驻足观望间,一个中年人满脸算计的走了过来,他眯着眼嘿嘿的笑着道:“小兄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我自然是第一次来,可也不想被他看扁,于是道“谁说的?这种地方小爷我常来,都玩腻了~”
“哦?那小兄弟是想玩新鲜的?”那男子道。
“那是自然~我告诉你,小爷我有的是钱~~”我装作轻车熟路的样子,丢出了一锭金子。
那人见我出手如此阔绰立即转了态度,道“一看这位爷就是个行家~这外面的这些都是小打小闹,真正好看的还得说是里面。”
“这里面有什么好玩的?”我装作不在意,其实心里有着抑制不住的好奇。
那人朝身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转过头来对我道“小爷去了就知道了,包您满意。来人,待小爷去下注。”
我又掏出一锭金子随意压了一个,便由着那人带进去。
进去后,我看到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朱漆大门两边是两只巨大的石狮,好不威武。由门口进去,便可看到一个圆形的巨大深坑,一侧用青石板由下自上的修着些台阶,那些台阶大多两丈宽,台阶上是些桌椅,且最下面的一层台阶里坑底大约有三丈高。
那小厮告诉我这座位是根据出资的多少来分的,我坐的这位置视线极好。
我道“不是来赌钱吗?怎么这许多人都坐在这,这样如何赌?”
不等那小厮回答,我身旁便有一位此时身旁一位青衣男子呵呵的笑了他道“小兄弟怕是第一次来吧!这可是最好玩的赌钱方式了,不但可以赌还能场表演,真是妙哉~~”
“什么表演,这赌钱怎么还能跟表演扯到了一起?”我看着巨大的坑洞,怎么也联想不到这会和表演扯到一起。
“当然是斗兽呀!待会一开场那叫一个热烈呀。对了,你压得是哪一边?”
我自小没见过什么血腥,本来想转身离开,却怕被人看了笑话。
随着坑中传来了一阵女子的娇笑,所有人的事前都集中在了一起。我看到坑中一位年纪约摸二十几岁的女子立于场中。伴着一股浓烈的脂粉味,那女子正朝着台上的人们搔首弄姿,一阵的俗媚。
“呵呵,感谢大家的捧场,锦娘在此谢过大家了”那女子微微的福了福身,“今天上场的有勇士相信不会让各位失望的,呵呵———”说完便退下场去。
待红衣女人退走后,一头狮子便被人从笼中放了出来,那狮子头宽大而浑圆,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投射出犀利威武的光芒。一声长吼惹得四方回应,四周的人们也因为这头狮子而纷纷惊呼,好不热闹!
“快看--真的是狮子--不知哪个会斗一斗这狮子呢!”
“真的和狮子斗呀!今天的戏还真不错。”刚刚同我说话的青衣男子此时一脸的兴奋样子。
人们似乎都在议论、惊叹,不多时一位少年被推了出来,从身形看不过十三四岁,身上瘦得不成样子,脏乎乎的脸让人看不清模样,只是那双眸子很是奇怪奇怪,海蓝色。
“看--是那个孩子,那个昨天生生将一头豹子打死的那个蓝眼男孩,天呀!居然是他”
“看来今天的戏果真没叫咱们失望~早知道我就该买个靠前点的桌位。”
台下的少年显得平静淡漠惹得我一阵失神,台下的激战早已拉开。只见狮子长吼一声,如山洪般呼啸而来,像是要把少年的身子撕裂一般。就在狮子快要到达少年面前的时候,少年将身转向一侧的架子旁,伸手拿起了一个长约两米的木质长棍。此时少年爆发出与自身瘦弱的身躯明显不符的力量,将棍子急速的劈在了狮子健硕的的狮身上。不知是狮身的坚实还是少年的力量大,棍子竟断掉了。显然狮子是被激怒了,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
台下的又沸腾了起来,“不愧是昨天杀死豹子的蓝眼少年,有两下子”
“哦,看来十有八九这个小子会赢”
台下凄吼的狮子,抖了抖身又向着少年扑来,此时少年已拿到了一把短刀,眼看狮子就要将少年扑倒,浑圆的狮头上那张血盆大口就要咬向少年,少年敏捷地向后一跳退了一步凌空翻到了狮子的身后,少年扬起大刀想要断其身躯。却不料狮子一挣扎,刀只是在身子上流下了一条深深地口子,刀也留在了狮子的身上。
已经吃了大亏的狮子终于彻底怒了,一时间狮啸连连。被激怒的狮子慢慢逼近少年,此时少年手上已经再无兵器。只能向后退了两步。此时台上的人也都敛声屏气,整个斗兽场除了狮子的嘶吼声与少年的轻喘声再无其他声音。少年想再次跳到狮子身后时却不料狮子也高高跃起将少年扑倒在地。
台上的观众觉得少年再无希望皆是觉得扫兴。而台下的少年也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或许是因为对他的怜悯,我当时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跳入场中,就这样少年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疼痛,而我也从此与他结下了一生的痴缠。
这便是我同他的第一次相遇,命运的羁绊许也是自那可开始,任岁月分崩离析,我们的故事也更为曲折离奇。
由于我搅了这场斗兽,于是这场上人的所赌的输赢也就没法分辨了,而后的事情也就显而易见了。
那锦娘继续俗媚的摆着自己的纤腰回到了场中,道“这位小少爷,你今日砸了我的场子,若不能给我个交代,今日我也就只能将你。你交代在这了。”
此事皆因我而起,有什么事冲我来,不必为难旁人。”他挡在我身前,只是这时我还不知他便是那失落的皇长子,而此刻的他也不曾有姓名。
我同他一起与那些冲上来的家丁缠斗,以二敌十几到底是一份胜算也没有,我同他也只能是奋力抵抗罢了。好在这十几人只是拿这些棍棒,我们不至于马上被乱刀砍死。期间我被个家丁的棍子打到了小腿,登时便跪倒在地。数十个棍棒也一齐往我身上招呼,我当时几乎以为自己怕是要命不久矣。可惜上天似乎真的是在眷顾着我,被我就的那个他,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了我,我被他抱在了怀里。所有的棍子也如同刚才那般齐齐地落了下来,从他口中溢出的血溅到了我的脸上身上。
待莫雨带着绯月及一干众人到场时,我正抱着他跪在场中,替我挨了太多棍子,此刻的他已经晕了过去。我为他把了把脉料定他没事后心也安定了下来。我本是出于好心,想要救他的命,若是真累及他为我而死,我当真会愧疚万分。况且我素来心善,见到街上的乞丐总是不吝施舍,华城的乞丐十个中有七八个我都能叫上名来。
我同他的故事也和绝大多数的故事一样,我们的感情终究还是纠结在了一起,只是后来的事情并不出自我本心,而且我也不是我能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