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天际的云彩犹如奔腾的炎河汇入落下的圆日中,洛阳城址,缕缕青烟还在升起,未烧尽的木梁崩裂着溅出火星。十八路诸侯各自划区分占了洛阳,蓝色营盘,黄色营寨,各色各字的军旗奄奄搭在旗杆上,偶尔挂过一阵微风,才象征性的摆动几下。
没人去提西进追讨董卓,洛阳一战将各大诸侯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一口气吹熄了,他们等待着谁先去找袁绍辞行,结束这场打击了董卓,让他们得以有在天下这个大舞台登场机会的战争,当然,一些忠诚大汉的刺史太守正等待着袁绍的命令行动。
公孙瓒军中,橙色的公孙大旗忽而飘起忽而静止,王统心不在焉的检查着部队的整备情况,公孙瓒打算返回北平,结束这场战争。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他这管粮草的后勤总管,自然是要去亲自视察一番,免得出了差错。
战争打到这个地步,正落入了最差的局面,不胜不败,反倒使局势更加混乱。王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只好专心的按照公孙瓒吩咐做事。
“将军,你似乎不高兴啊?”
秦戴又跟了上来,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他,王统看着笑嘻嘻的他,好像除了打仗就没有能让他不开心的事了。
“你的事做好了?”王统问道,没有回答他,或许是他的不开心都写到脸上了吧。
秦戴拍拍胸脯,道:“将军就只管放心吧,我都做好了。我们什么时候撤军呀?”
王统看着露出狐狸尾巴的秦戴,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撤退,而不是继续进军呢?”
“将军的脸不都告诉我了吗?以前进军的时候,你总是神采奕奕,恨不得拉上我们做前锋,你现在垂头丧气的,除了撤退,我实在想不到别的了。”秦戴道,瞳中闪动着狡黠的亮光。
王统较真的瞧了他眼,这一眼令秦戴有些发虚,疑心王统对他没打什么好主意。
“你这么聪明,我这里刚好有个任务适合你。我们对董卓在长安的形势还不十分了解,不如你派你进宫做探子,以你的本事说不定能建立奇功,怎么样,考虑一下吧?”王统道。
秦戴初始还没搞懂,道:“不是只有阉人才能进宫吗?”
话一出,没等王统回答,他自己就明白了过来,面色一垮,两滴眼泪都差点挤了出来,哀求道:“将军,我这么笨,做探子一定会被发现的,您还是另择贤明吧。”
王统摇摇头,很确定的对他说道:“不不不,你很聪明,你不仅会察言观色,你还懂得从我这里讨取情报,然后回去在告诉其他人,确立自己的威信,我要是一走,你估计立马就成为运粮队的一号人物,你说我怎么能不把你弄走呢!”
秦戴脸色更惨,自己这些小动作被发现了,他把眼角的两滴眼泪硬挤了出来,告饶道:“将军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你放心吧,你这么聪明,我还另有大用呢!”王统道,这句话他是真心的,能逮到个可以用的人还是很不容易的。
秦戴以为王统在说反话,不肯放过他,只好苦兮兮的跟着王统,一边认错一边说好话,希望王统能放弃他的想法。
王统没怎么在意,他一辆车一辆车的检查粮食是否捆得牢固,以此来消磨一天的时间。
洛阳另一处,孙坚分区。
孙坚领着一班将领亲卫疾行,他脸上含着焦急、不安、期待、担忧等情绪,心中躁动,回头再问了一遍亲卫,“真的在井里发现了异光吗?”
那名亲卫可劲的点头,脸上带着立功的兴奋,指着前方,道:“主公,就在前面。”
孙坚安抚了下自己内心,努力使它平静下来,众诸侯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异光上了董卓的当,汉室有重宝,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难道要应在我身上?
到达井口,孙坚往下探了眼,只见井里有个宫女尸身,怀抱着一个锦盒,异光就是从锦盒中散发出来的,那光芒时而五彩徇烂,时而莹莹圣洁,时而神秘魔幻,勾夺人心。
孙坚确定是宝物无疑,抬起头,沉思半响,拉过那名亲卫,严肃迫切问道:“此事何时发现?可还有其他人知晓?”
亲卫忙道:“只有在场中人看见,是我军占领了此处才有人发现的。”
“捞上来!”孙坚下令,心中石头落地,幸好没有其他诸侯知晓,否则免不了一场口水战,闹大了,动手也不是没有可能,汉室重器,联军中可是有不少家伙在眼馋!
几个亲卫连忙动手将井中的宫女捞了上来,那宫女也不知道死了多久,身体不腐,肌肤还和常人一般,看起来细腻有光泽。
亲卫拿起消失了光芒,平平无奇的锦盒呈现给孙坚,孙坚按耐住心中的激动,打开一看,人一下子惊退了数步,震惊得难以恢复,以致到了目瞪口呆的地步。
传国玉玺!
程普见得孙坚吃惊,心中疑虑,走上前接过锦盒一看,眼中震惊之色不比孙坚差,锦盒都没拿稳,失手落下,玉玺从中摔出。
锦盒摔在地上的“咵哒”声惊醒了程普,他连忙俯身捡起玉玺放在盒内,四下张顾,期望没有外人看见。走到孙坚面前,恭贺道:“主公,此乃天授玉玺,欲使主公登至尊位,此处不可久留,易速回江东,别图大事!”
孙坚醒悟,一手按在锦盒上,手背青筋立起,脸色变换,上天赐我如此神物,当让我摒弃大汉,另建一番盖世伟业,此事绝不容袁绍等人知道,否则我祸到已!
程普看得孙坚坚定下来,谏言道:“主公,此乃大事,此地非心腹者可尽斩!”
孙坚望了望边缘的军士,不忍道:“他们跟随我多年,怎可无辜屠戮。”
“主公岂不见高祖建业时,连亲人都不相顾,怎能在此念妇人之仁!”程普劝道,神色恳切。
孙坚再望了眼在场军士,狠下心,撇过头,道:“杀!”
次日,孙坚军收点行装完毕,前来向袁绍告别。
袁绍帐中,气氛有些诡异不对,十八路诸侯被袁绍邀来了大半,好像在故意等待孙坚,帐下的诸侯也是交头接耳,不明白袁绍叫他们来干什么。
孙坚步入帐中,手不自觉的握住了剑柄,有股心虚的感觉,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绝不能在各路诸侯面前显露出来。
“见过盟主。”孙坚客气道。
袁绍笑眯眯的看着孙坚,语气透着股令人不适的亲切,道:“文台此来为何呀?”
“坚欲回长沙,特来辞行。”孙坚松开剑柄,抱拳道。
“啪”
袁绍突然拍案而起,指着孙坚,骂道:“怕你是想做第二个董卓吧!”
一语出,满堂惊,众诸侯为之一肃,觉得今天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发生。孙坚面色不改,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有人走了消息,出卖我。
“公何以出如此诬蔑之言,坚来讨董,难道还开罪了你不成!”孙坚亦怒,反唇相讥,说袁绍和董卓是一伙的。
袁绍冷哼,喝道:“你私藏玉玺,不是要谋逆篡国,还是要做什么!”
“我何来玉玺私藏?”孙坚亦喝道,强硬到底。
袁绍拍拍手,帐外走进来一军士,他笑问道:“你认得他吗?打捞玉玺的时候,他是不是在你身旁?”
孙坚侧头看去,是自己的一名亲卫,他竟然出卖我,心中恼怒异常,绝不能让他在众诸侯间开口。孙坚拔出佩剑,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剑刺死了他。
军士惨叫一声,捂着心口倒地死去,眼中却有着得逞的精芒,这样就可以加速逆贼们的分崩离析了吧。
“你收买我亲卫陷害我,好你个四世三公袁本初!”孙坚抢先开口,给在场诸侯对此事的感觉先下了定义,同时提醒袁绍的家族背景,收买一个亲卫对他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话一闭,孙坚立即转身愤怒离开,是非之地,早走为妙。
袁绍见得孙坚不仅私藏玉玺,还如此辱没自己,抽剑喊道:“颜良、文丑何在!”
帐后走出二将,佩剑半拔,寒光显现,眼看就要动手,诸侯中忙有人劝道,“大家皆是为讨董而来,何必为不明不白的事伤了和气。”
“如今人证已死,难以揪清,公若杀坚,反惹天下人悲凉,让董贼高兴。”又有人劝道。
“现在国贼未除,难道我等联军就要自相残杀了吗?”
“这人万一又是董贼细作,该如何?我等已受了诸多欺骗,可不要在这时再上当!”
袁绍见得帐内众诸侯反对,心中忿忿,收了剑,思量一番,决定使一出借刀杀人计,看你孙坚能逍遥几时。
袁绍军寨外,王统和单经一起随着公孙瓒去袁绍大帐告辞,见孙坚领着人怒气冲冲出来,公孙瓒打了声招呼,问道:“文台何故如此生气?”
孙坚见是公孙瓒略做停步,抱拳恨道:“袁绍不容人故,还望将军小心,别也上了小人的当!”
公孙瓒疑惑的看着孙坚离去的背影,不明所以,到了军帐才了解到事情始末,帐内的尸体早已被清走,袁绍脸若冰霜,听到公孙瓒来告辞,也只是随便应付了事。
帐内的诸侯乐得看戏,袁绍和孙坚这两个人不对头,他们正好可以从中取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