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孤月拳师顶着个寿星佬脑袋起来,下人们和弟子们都躲着他走路,便皱着眉头问赵金峰(也不知道孤月拳师怎么皱眉):“金峰,怎地今日这帮人都躲着我?”
赵金峰听见师父问话,不敢怠慢,忙呲牙咧嘴的说:“我也不知道啊,我昨天被您打晕,到今早上才醒哩。”心中却想:师父今日这情况不正常啊,被人打成这样还能如此心平气和,莫不是昨日一石头砸坏了脑袋?想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还是习惯平日里一贯威严、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师父。
孤月拳师又说:“昨天晚饭就没吃,这会儿肚子好饿,你去厨房吩咐周大头弄碗杂碎汤来。”赵金峰也不知道周大头已经畏罪潜逃,赶忙跑到厨房,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周大头,明白周大头肯定是跑了。也不再寻找,将情况禀明孤月拳师。孤月拳师说:“他妈的,他不是号称周大胆吗?怎地这么点小事就吓跑了?那我以后岂不是没得杂碎汤喝了?”
赵金峰心说:这还小事?媒体界要是知道孤月拳师被厨子给砸晕了,估计今年一整年的头条就是这个了。却又琢磨着要不要把这事捅到媒体赚点外快,最近他在拳场赌了几次把积蓄都输光了,正琢磨着怎么弄点钱花。
赵金峰正在研究此事的可行性,却听到师父说:“没杂碎汤喝怎么行,金峰,你给你四师弟说一声,让他放下手头的事情,全力寻找周大头。另外让丐帮陈瞎子也帮忙找找,他们人多,干这事在行。还有,务必要客气些,别把周大头吓着。”赵金峰赶紧压下心中大逆不道的想法,掏出个小本记下。摸着自己的猪头却又感慨万千:他身为孤月拳师的大徒弟;在别人眼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师父跟前的红人;哪知这待遇竟然连个厨子都比不上。厨子把师父一石头砸晕,师父还要客客气气的把他请来,自己不过推波助澜弄死师父的仇人,便被打成猪头,这人比人真是没法比啊!
孤月拳师又说:“金峰啊,身上的伤好点了吗?还疼不疼?真是对不住你啊,为师昨日气糊涂了,你不要往心里去。”赵金峰心说:坏了,坏了,师父这脑子绝对给砸坏了,我跟他这么多年,见他给谁道过歉啊。这可怎么办?
正琢磨着要不要把赵大夫叫来给他师父瞧瞧,却又担心赵大夫治脑子不专业,又听见师父说:“跟你二师弟三师弟带个话,为师对他们很不满意,一点儿孝心都没有!为师在院子里躺到凌晨三点多才醒来,怎么也不把为师扶回房间?我起来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就你还在那晕着。其他人我到不说了,可你、多多、尚武跟了为师这么多年,为师手把手教你们练武,照顾你们生活起居,怎地连这感情也不顾了吗?太不像话,为师……”孤月拳师兀自说个不停,赵金峰心里却犯了毛:师父这不但脾气变了,怎地还变得这么啰嗦?不行,死马权当活马医,我得找赵大夫去!
赵金峰刚要走,就看到一个师弟在外面站着不敢进来,看到他就跟他招手,跑过去一问,才知道是玄虚城主打来电话。赵金峰不敢怠慢,赶紧告诉孤月拳师。孤月拳师听完电话,一脸兴奋,说:“金峰,快跟我去城主府!拉皮条又抓住一个黑面侠!”
赵金峰一听,忍不住皱眉:这黑面侠是菜市场的大白菜吗?怎地这般不值钱,刚死了两个居然又冒出一个。更可气的是这个又是拉皮条抓的,拉皮条干脆不要当城主卫队统领了,改行专抓黑面侠保证生意兴隆!
到了城主府,拉皮条正在门口得瑟。拉皮条看到孤月拳师,低头行礼,让了进去,却把赵金峰堵在门口说要搜身,把个赵金峰气的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拉皮条看赵金峰不配合,不怀好意的从腰间抽出一根小黑棍;这是个信号,后面二十几个黑骑士各自抽出小黑棍虎视眈眈的上来。赵金峰势单力薄,只得屈服于拉皮条的淫威之下,任由拉皮条在自己身上乱摸。拉皮条自下往上摸了一遍,又自上往下摸了一遍,犹觉得不过瘾,让身后的二十几个骑士一人摸了一遍才算放行。可怜赵金峰,都快被摸哭了。有几只手还不老实,在他身体敏感部位狠狠掐了几把,掐的他直呲牙,头又肿了几分。
赵金峰一路上过五关斩六将,比关公千里走单骑还艰难,忍受了各种刁难,终于到了城主府的地牢。进了门他就看到一个干巴瘦的老头被五花大绑,吊在牢房中央。这老头看到赵金峰进来,还冲赵金峰挤眼贼笑。孤月拳师和玄虚城主一人拿条鞭子,孤月拳师还请教玄虚城主说:“城主您看,鞭子是不是这样拿?是不是照这样抽下去?”
玄虚城主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吓了一跳,瞪着双眼说:“金峰,你啥时候换了这头型?比你师父的可好看多了。”赵金峰如今都不敢冲拉皮条发火,对着玄虚城主他就更生不出脾气来了,满脸堆笑的给玄虚城主问好。玄虚城主不再理会他,对孤月拳师说:“像不像?”孤月拳师一鞭子抽下去,那老头并不喊痛,只是咧着嘴笑。孤月拳师说:“像!太像了!比起前面那两个,这个更像黑面侠,你看那长相,天底下还有比这更龌龊的吗?”
赵金峰顺声瞧去,顿时惊为天人,似此小老头这等猥琐的相貌,真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如赵金峰见过的周大头、赵大夫、拉皮条等人跟眼前这老头压根就不是一个档次。此老儿看上去身高不足一百五十公分,年龄六旬有余,贼眉鼠眼、须若狗尾、发如鸟巢、皮包骨头、细脖儿、塌鼻子、旋涡眉、歪嘴斜眼、长耳如驴、大肚腩,肯定装的都是坏水,忍不住脱口骂去:“老杂毛,你妈生下你的时候怎么不掐死你!”老头儿嘿嘿一笑,这一笑不打紧,就是未满月的婴儿看到也知道他不是好人。
孤月拳师拉住赵金峰的手说:“这回错不了,绝对是真的黑面侠,不信你问,咱家里那些坏事都是他干的。”
老头儿把胡子甩的跟摇尾乞怜的小狗似的,大声说:“不用问,不用问。”说着便竹筒倒豆子般把干过的坏事都说出来。某年某月某日,在孤月拳师饭碗中下巴豆二两,某年某月某日在城主府拉屎一坨,某年某月某日冒充孤月拳师讹诈八岁小孩糖葫芦一个、现金两毛二,某年某月某日伪造城主手令一份用来嫖妓,某年某月某日以孤月拳师名义吃霸王餐共计八碗米饭……听的孤月拳师和玄虚城主目瞪口呆,这有多少事是他们不知道的?
老头不停地说,一直说到天黑,赵金峰和拉皮条轮流纪录,赵金峰胳膊都写肿了,拉皮条一条胳膊险些散架。就这还有许多事情两人故意漏过未记,否则两人就是再花一天时间也记不完。
老头儿意犹未尽,还要说,听的几人却已经撑不住了,赵金峰和拉皮条就不用说了,孤月拳师和玄虚城主也都饿的扛不住了。到了此时,玄虚城主上去,跳个蹦子,用块破抹布把老头嘴堵上。孤月拳师问道:“这个怎么处理?”玄虚城主一摆手说:“先让他把这些事情交代完再做打算,拉皮条你负责做好记录。”孤月拳师说:“拉皮条一人记不过来,明天我让金峰过来帮忙。”玄虚城主说:“行,就这么地,先上去吃饭,饿死我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