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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新世界

白衣的年轻人在举起刀之后,就像变成了一团火,这团火霸道无匹的燃烧,所过之处,万物皆成灰烬。魔狼大声咆哮,双爪和长尾挥舞不停,却仍旧无法阻止这团火对自己的侵袭。它力量虽然巨大,但是速度却跟不上刀光,它再生能力极强,不过刀上的高热使得每一条伤口都直接碳化,连鲜血都直接蒸发变成了粉红色的气体。

唐羽扬目瞪口呆地看着,魔狼就在他面前被一刀刀肢解,直到变为一团血肉模糊的肉块,这团肉块在地上挣扎跳跃,蠕动不休,它身体的其他部分早已成了一块块黑炭和灰烬。

白衣的少爷收起了刀,在他停下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散发出大量的白色蒸汽,好像是一柄用魔狼血肉淬火的名刀。

“这就是这头失心魔的核心部分了。”少爷略微喘息了一阵,向猴子解释道,他的眼睛也有意无意地划过唐羽扬这边,“原本浊气入体,黑狼魔化,在他们体内会形成一个核心,代替原本的大脑,形成魔物的意识。但是偶尔这个核心也会离开魔躯,于是魔躯就会变成混沌而毫无意识的失心魔。”

“失心魔虽然没有意识,但是还是会保留之前魔物的一些本能和天赋,例如侵蚀这头狼的魔物,应该是魔龙一属,龙蛇之物,生命最为悠长,又极难杀死,所以这失心魔拥有极强的再生能力。而越是靠近之前魔核位置的血肉,再生能力就越强。”

“那现在怎么办?他还会再生吗?”唐羽扬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凑上来问道。

少爷矜持地看了他一眼,从腰带上的锦囊中取出一块丝巾,细细擦去了头上的汗珠。

唐羽扬愣了一愣,旋即他整了整衣服,一丝不苟的行礼道:“小子唐羽扬,谢过这位少侠的救命之恩。不敢请教少侠高姓大名?”

白衣的少爷眉毛挑起,似乎有点吃惊,他想了想,回礼道:“在下方展博,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况且,征讨魔物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征讨魔物?”唐羽扬大惊,魔物这东西不是神话传说和村里农妇吓唬小孩子的床头故事里才出现的吗?传说魔物以人类为食,动辄毁天灭地,难道自己刚才从一头恐怖的魔物的爪牙之下逃得了性命?

瘦小少年猴子拿出一块八角形铜牌在唐羽扬面前晃了晃,“我家少爷是钦天监红叶郡分部第一队队长,职责便是征讨魔物,明白了吗?”

钦天监?唐羽扬甩了甩脑袋,你们别欺负我一个山里小猎人没见过世面好不好?钦天监是大顺朝的一个神秘机构,听说里面都是些天文与占星博士,专司观察星空,占卜天下大势,深受历代皇帝器重。但是跟什么魔物有个毛的关系啊?再说了,之前都从没听说过真的有魔物在人间出现啊!

“唐羽扬,”方展博打断了他的腹诽,“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我发现了一个事实,就是这头失心魔追杀了你这么久,你居然没~有~受~伤~”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们是从林子那边一路过来的,路上有绳套、竹箭、陷坑、木桩,还有一团辣椒烟雾。”

“你是一个很不错的猎人,孤身一人跟一只魔物周旋了这么久,如果不是一头天赋是强化再生的失心魔,可能你已经获胜了。”

唐羽扬有些发呆,这是在夸奖我?

方展博露出了一丝微笑,说道:“我确实是在夸你,你是个普通人,没有任何武功,却能在挑战失心魔之后毫发无损。我觉得你很有潜力,怎么样,要不要加入钦天监?”

唐羽扬继续发呆:“钦天监?是要我跟你们一起看星星吗?”

方展博的微笑变得尴尬而不失热情:“怎么是看星星?看星星是世人对钦天监肤浅的认知!我们的真正目标是讨伐危害整个人类的魔物!”

唐羽扬开始收拾东西,走到猴子身边说道:“谢谢你帮我把弓拿回来了。”从一脸呆滞的猴子手上用力“接”过自己的弓,背在背上,转身往自己的小屋方向走去。

“喂!”方展博大怒,这孩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一点年轻人的热血都没有!怎么连讨伐魔物拯救人类的目标都激励不了他了?

唐羽扬头也不回,“你还是别找我了,你武功那么高,刀都是带火的,边上这位兄弟虽然个子不大,但是他的棍子我自问根本舞不动。讨伐魔物还是交给你们这样的少年英雄吧,我只要安静的当我的小猎人就好。”

“哈?”方展博真的呆住了,这孩子这么怂?“喂!做猎人有什么好?整天待在深山老林的,你看,你身边连条狗都没有,你就不寂寞吗?”

唐羽扬继续走着,“深山老林有什么不好?空气清新环境优美,我去过山下的,大墩子县城现在搞什么符文线路安装,整个县城挖的鸡飞狗跳尘土飞扬,有什么好了?”

方展博追到了他身边,“大墩子县城?你说的是大墩子镇吧?这种乡下地方到现在才普及符文阵照明是很正常的嘛,你要去红叶城看看,才知道什么是新世界!年轻人整天窝在深山老林有什么出息?”

唐羽扬停了下来,诚恳的看着方展博的双眼,他惊讶的发现,这位少爷加神秘的钦天监什么什么队长身份的年轻人并不会比他年龄大太多,一双翠绿色的眸子清澈见底,好像秋天的山泉水。他对这位少爷的观感不由得又好了几分,而且别人刚刚还救了自己的命不是吗?“方兄,我非常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不过大恩不言谢,我现在确实无以为报。而且以你的身份,如此看重我一个山里的小猎人,实在是有些……“

“哦,你居然这么敏锐?”方展博接过话头,“怪不得会有人向我推荐你。”

唐羽扬大奇:“有人向你推荐我?”

“没错,这次我进山有两个目的,第一是看看落枫岭附近还有没有魔物出没,第二就是找你,有人向我推荐你,说你很适合进钦天监,真正的钦天监,不是整天躲在占星馆里看星星的那帮人。”

“能告诉我是谁推荐的吗?难道是龅牙老王?”

“龅牙老王是谁?很厉害?”方展博冥思苦想,自己认识的高人里面似乎没有这么一号听起来特征明显的人物。

“龅牙老王是县衙的捕头啊!”唐羽扬有些小兴奋,“他可是跟北面的蛮子们打过仗的!我认识的人里面,他可是最有身份的一个了。”

方展博昂首望天:“一个小小的捕头怎么可能跟我说得上话!!你小子是不是小看本少爷?”

“咦?”唐羽扬大惊,怎么方大少说得好好的忽然就开启纨绔模式了?说好的少年英杰呢?

“看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真是气死我了,枉我这么看重你。”方展博恨铁不成钢,“本少是钦天监的重要人员,还是整个红叶郡首屈一指的公子爷,大墩子县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一个连品级都没有的小小捕头怎么可能会认识我?还能跟我说上话,向我推荐人手?”

唐羽扬顿时对方大少高山仰止,连老王都万万高攀不上的人物,来历该是多么不凡?不过那个推荐我的又是什么大人物?

“好了好了,本少还是直接说了,你这小子呆头鹅一样,跟你说话就不能太含蓄。”方展博气的直甩手,“唐靖你认识不?”

“啥?”唐羽扬再次惊呆,“那是我爹!”

方展博的微笑如春风一般和煦:“你看,是你爹推荐的你,那咱就不是外人了是不是?如果不是唐靖推荐,本大少会对你如此平易近人?”

猴子在一边帮腔,“可不是嘛?咱家少爷在红叶郡可是最出名的纨绔,以前可是有个外号叫做‘净街虎’!”

“啪”!话没说完,他头上就重重挨了一下。

唐羽扬有些呆滞,“我老爹是猎人啊,他身份可是赶不上老王的,怎么可能有机会跟红叶郡头号公子爷推荐我?”

方展博大怒:“能不提龅牙老王了吗?那龅牙老王能赶得上唐老大一根腿毛?你再提,我就叫县令让他下岗知道吗?”

看着唐羽扬唯唯诺诺的样子,他想了想:“看样子你还不知道你老爹的身份啊,怎么?他把你瞒这么紧?”

唐羽扬连连点头。

“他是不是经常下山,而且一去就是一两个月?”

点头。

“他是不是教你很多普通猎人根本不会的东西,例如强弓硬箭,军中武功什么的?”

连连点头。

“他是不是教你《通微洞玄真经》了?”

点头如捣蒜。

“卧槽!他真教你了?!”方展博一蹦三尺高。

“没没没,我其实没学会。”唐羽扬连连摆手,面带愧色的说道。

“本少爷可是真的想拜他为师啊,可是他就是不收我!”方展博悲愤欲绝,“但是他教了你这么高深的武功,你居然又学不会,真是暴殄天物啊!唐老大,我对你的景仰要打八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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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唐羽扬便到达了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城市——红叶城。

因为方展博也说不出唐靖去了哪里,所以他有些着急,唐靖下山离家的时间从来没有超过两个月的,这次一去就是一年让他很是不安。而且方展博是因为唐靖的推荐才上山找他,那么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下山,加入看星星的组织钦天监,唐靖虽然有些游戏红尘的味道,但是总的来说还是靠谱的老爹。

顺便说一声,因为害怕方大少见到龅牙老王时想起在山上时对他的不良感受,他们根本没有进大墩子县城,而是直接在城外上了钦天监的马车,一路颠簸奔向红叶城,所以大墩子县如今大搞符文照明建设的热火朝天的场面他就没有见到。

南方多山,尤其是红叶郡,全境都是山。红叶郡西高东低,西面是从天海郡延伸而来的大莽山脉,东面是起伏不定一直到东海郡的江南丘陵,南方是二十多年前刚刚并入大顺朝版图的南海平原,说是平原,其实也全是山,只是沿海一带地形略为平坦。

红叶城是红叶郡的郡城,坐落于兴阳湖南岸,南陵江由南往北穿城而过,城内到处都栽种了枫树与糖槭,一到秋天,满城金黄艳红,被称为江南的一名城。

一行三人到了城外,方大少便迫不及待地舍了马车,二十多个时辰坐在颠簸不已的马车上,三个人都觉得浑身酸痛。走了小半个时辰,来到了距离红叶西门一里远的一个驿馆,往东望去,四十丈高的城门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竖立在唐羽扬面前。

城门以白石砌成,中间的门扇是厚达四尺的乌木,上面三百六十五颗拳头大小的铜钉闪闪发光,在驿馆都清晰可见。

从城门之中延伸而出的是一条石板路,不知是何种石材,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青光,道路上有四条浅黄色的亮线,仔细看去,竟然是紧密排列的四列符文。道路亮边每隔十多丈便竖立着一个手臂粗细的铜柱,铜柱顶端有个灯笼,中间以铜丝悬挂着一颗白色的圆石。

“这便是符文灯了。”方展博来到了看得发呆的唐羽扬身边,“是简化的民用版本。”

“符文灯?”唐羽扬觉得脑子不够使了,唐靖虽然常常下山,却没有对他提过山下的这些新奇事物。

“当今天下第一的符文大师玉冠真人真是名不虚传,他改良了聚能法阵,创出了微型聚能法阵,虽然能吸收到的天地元气数量微小,但是作为夜间照明却是再好不过的。”方展博感叹道,“尤其是玉冠真人毫无藏私之心,将法阵的制法献给朝廷,所以才有了现在的符文灯这些民用法器。你要知道,以前的法器可是只有朝廷高官,世代勋贵才能见到的。”

唐羽扬也不由得对玉冠真人大为钦佩,“如果拿这个法阵卖钱,那该值多少银子啊,这位前辈真是视金钱如粪土!”虽然他只是山里孩子,但是却并不笨,这种全大顺朝都能用上的东西,如果自己做独家生意,那该是多大的利润?他觉得自己根本算不清。

“喂,你这深山里的孩子说话怎么那么俗?一开口就提钱?”方展博作为红叶城第一贵公子,对于唐羽扬重视金钱的态度很是不以为然。“亏我还以为你淳朴!玉冠真人是钦天监真正的自己人,他老人家会看重这点钱?他想的是造福黎民知道吗?如果说私心的话,他想青史留名算不算?”

“不算私心!绝对不算!”唐羽扬反应极快,还没进城呢就知道了钦天监有这样的牛人,这种大腿绝对要抱的!

“滴滴!”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唐羽扬一个前滚翻,之后翻身站起,抽出猎刀横在胸前,咦?这是个什么鬼东西?只见猴子坐在一个像是青石制成,外形像是一条小船,却飘浮在半人高空中的怪东西上面,这东西浮在空中,周身有亮金色的符文闪烁,唐羽扬同时敏锐地看到,就在怪船下方,路面上那些浅黄色的线也发出了亮金色的光芒。

“山里小子,”方展博倨傲的说道,“欢迎来到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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