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福晋蒋氏叫了金婈兰芝琴还有王馨兰在一桌打纸牌,按说前面二位是理所当然的,怎么就叫上王馨兰了呢,原来这王馨兰极会让牌,每每让蒋氏赢得心满意足,所以回回蒋氏开牌必望向王馨兰。
打牌的人都知道,一般人能赢便是厉害,要是能让别人赢那是更高明的厉害,因为你得看明白对方需要什么牌,是个什么状况,这叫知己还能知彼,岂不是高手中的高手?
王福晋的牌技便有这么出神入化,蒋氏打牌有王福晋在侧才舒坦。每每王府有宴,外面府苑的福晋格格来打牌,王馨兰也是必然作陪的,所以她所认识的人脉是比一般侧福晋广许多。所谓牌桌上识人,各府福晋的性格她都摸得一清二楚,加之又会让牌的独门绝技,她倒是讨得不少太福晋的喜爱,福晋的好感。
不过王福晋只能是墙里开花墙外香啊,蒋氏是喜欢她的,也有心扶她,奈何也不晓得是面相不讨夫君喜欢还是命里没有宠运,韦王爷对她不怎么感冒,实在是没办法的事。
这里蒋氏四人上了桌,碧珠一如往常在蒋氏身边作陪。剩下的瑾安容沈碧青夏縕婧三人便拉上闲了下来的云珠一块凑了一桌。两桌牌一打,加之一旁伺候的各院随从丫鬟忙里忙外,阔大清净的福寿堂显得人气十足。
几圈打下来,王福晋施展身手,自然让蒋氏又完美的赢了几把,心情一佳,蒋氏便话多了些。
“要说,打牌倒是一桩乐事,整日在这园子里逛又有什么乐趣呢?你们是不晓得,当年老太福晋打牌是最讲究的,常常拉了我们去半山坡上那个竹园里打牌,说是那里流云风动的,手气就会好!”
“老太福晋会享福!您也得学学她老人家,有福啊就得好好享才是!”金婈摸了一皮牌,看了看自己手上,牌是废的,留着没用,随手丢了出去。
蒋氏叹了一声道:“我哪里比得了她老人家当年的境况啊?那会子先皇对咱们府上那是青睐有加,如今呢?咱们不比镇国公那些府上,人家是****,世袭罔替的。咱家自上一代老王爷起就降了一级袭承爵位,如今猷国又降了一级,名头上的王爷罢了,在朝为官,不靠军功不靠功名,底气就是不足,猷国也难哪!”
众人听了皆同声叹气。
夏縕婧心里冷笑。
三年前的韦猷国王爷在朝里不是还走得挺顺的嘛,皇上没事还常在众臣面前夸夸他家有个贤惠正房,要其他人学学娶妻之道。
莫非报应不爽?
“太福晋,俗话说风水轮流转,人哪能常走背运呢,上回皇上放都察院右都御史给王爷没有放成,不是现在有风声放出来,会派秋试主考官吗,可见皇上心里有王爷的,况且王爷现在还有太子少保在身,论起来不也是和右都御史一样的品级吗?”兰福晋这话说出来,自己都不信,纯属是一番废话,聊以解慰的用处都没有啊。
谁不晓得都察院是什么部门啊,是干什么的啊,那是管官员贪腐的,上至宰相下至县衙师爷,都跟牵线蚂蚱似的,一溜儿归这里管!有些个吃了豹子胆的御史,什么人都敢管,听说历史上还有管到皇上头上去的事儿,不信去问朱元璋,他就被管过。归你管就得怕你,让着你敬着你,这等好事当然是让人流口水的啊。
太子太保又是个啥职务呢,有些人想当然以为和太子走得近就是好事,其实那是个闻着香吃起来咬舌头的玩意。
为啥?
原因很简单。问问当皇上的都有个什么心结:就是防着太子啊!
遇上个心眼小的皇帝,太子在侧那是如刺梗喉。
太子要防,那太子身边的宠臣岂有不防的呢,你越是太子喜欢的人,皇上越是放着不甩你,因而太子太保这种差事上下难做得很。
“唉,快别提这太子太保了,猷国自打上任了这差事,这几年在皇上跟前是一日比一日说不上话了,只求快点离任才好啊。”蒋氏叹气道。
“太福晋您可看着些牌!”王福晋细语提醒。
蒋氏赶紧把手中牌码扫了一遍,再瞧桌上,乐了:“哟,又中了!还差点走了眼呢!”
众人皆同乐,好似自己赢了一把。
“咱们太福晋果然是有福气的,这连着都赢了三把了,咱们这哪里是打牌啊,简直就是提着钱兜子给她老人家送钱嘛!”金婈打趣,大伙一顿哄笑,金婈又道:“不管怎么样,咱们府里也是有祖上军功的老本钱在的,任谁也得认这个,太福晋也别太过虑了,放着眼前的福多享享才是啊。这不,我刚张罗了西昕湖边建园子的事务,掐指算算要是工期赶得紧的话,中秋前就完工了,到时候啊正好上那赏月去呢!”
太福晋点点头:“你说的何尝不是我所想呢,我时常这样劝自己,天要下雨谁也没法子,既然我管不到管不了的那些事,我索性就不想了,日子总得过,这韦王府将来会如何谁又知道呢。眼巴前的事是放秋试主考官的事,金福晋,这事儿你和娍妃娘娘打问了吗?”
“自然问了的,娍妃娘娘说她探过皇上口气,多半是会放给咱王爷的,只是暂时还不能说死……”
“这话怎么说?”
“哎,本是镇国公提议的,咱们王爷各方面又挺合适,皇上原是当即就应了镇国公的,没想到后来太后的弟弟郑国舅又提出让他儿子郑义经去任这个差,这下皇上就有些犯难了。”
“郑义经?怎么又是他?”太福晋问。
就连一旁的兰福晋王福晋也奇怪道:“就是啊,上回右都御史就是他争,这回又是他!”
金婈:“我也是奇怪啊,娍妃娘娘说这也不稀奇,朝中的事就是这样。不过娍妃娘娘也说了,皇上自己是有意放给王爷的,只不过太后的面子不能不顾,我看这事多半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