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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风波亭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日月光辉,山河锦绣。在这片浩瀚的大地上,强族林立,百族争斗。其中以人族、妖族、魔族、海族、虫族、灵族、鬼族、器族最盛。历代不乏英才绝伦之辈,但族群混乱、利益纠纷导致冲突不断,兵戈四起,八族俊杰辈出,三皇五帝惊世,引领风骚,大小之战无数,最终以前后两次的种族大战为纪,划定了世间格局,强大的人族更是在这两次战役中脱颖而出立于世界之巅,成为百族之首。

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

陷仙湖,湖面平滑如镜,滉瀁圹埌。水清更是淏明透亮,若有人能立于其上,必会情不自禁的入湖翩跹戏耍,并会被这世间能有如此纯净之水而感动。

此湖境内终年无风无雨,被一片青烟似的薄雾笼罩,氤氲朦胧。日光照射下来,呈现出五彩斑斓,绚丽夺目的迷人景致。更让人奇怪的是如此美丽的湖水之畔,居然也这般宁静萧瑟,没有花繁叶茂的喧哗,没有乱世跌山的挠心,静若处子。但没有一个人会想来这里游玩赏景,因为此乃大凶之地。百里之内没有一丝生命迹象,没有人能在这中境地生存。陷仙湖水沉重无比,撒入地中而不渗,浴烈火而不损。剧毒无比,蛟龙溺亡,神仙难过。周围毒瘴更是终年不散,鸟兽无存,人称:禁地陷仙湖。

陷仙湖正中有一座天然形成的石岛,它本是天外陨石坠落,一石化一岛,一岛成一石,整座岛屿巨大无比,洁白无瑕,晶莹如玉。立于正中湖心,说来也怪,此石就像是这湖水的克星,有毒的雾气无法浸入岛中,在最外层环绕,就像是有人设下结界一般。

岛中有一座人为修葺而成的六角亭,正是用着天外陨石为材质,相互衬托之下更显简约质朴。如此环境如此石亭,就像狂风中站在悬崖峭壁的一颗苍松,傲立挺拔。又像是草原上的一朵小花神秘高深。亭子正中有一块石匾险绝挺拔的写着“风波亭”三个大字。

湖面如镜,云雾叆叇。平静地陷仙湖已不再平静。

只见一条仙气缭绕的小船在湖中行驶,缓缓而行,所经之处荡起层层涟漪,宛若在迷幻仙境之中。小船无浆自动,一眼便知绝非凡品。船头独立一清瘦道者面如冠玉,目似朗星,高耸的鼻梁如似刀削,三尺银丝被一木簪反束与顶,苍劲老练而不失整洁。身披酱紫色道袍,后背一副通天无比的太极阴阳八卦图,坎艮震巽、离坤兑乾,袖口一对阴阳鱼,精美考究,腰间一把寒如秋霜的佩剑,气冲牛斗,一手拿拂尘一手轻抚海下三屡胡髯,不住的点着头念道“景致独特,不同凡响啊”。

“老道,这里走了几十遍了,你怎就不厌烦额?”一个粗声粗气,懒洋洋的声音从船内传出。紧接着只感到小船猛烈一晃,一个肥头大耳、肚满肠肥、膀大腰圆的和尚走出,小船也随之震荡不已,真不知道这小船如何能承受住如此沉重之人,这和尚慈眉善目,和颜悦色,不住的呵呵直笑,眉上两条白色长眉,随着笑声悠悠飘荡,世间所有烦恼都随着笑声一解而光。和尚身穿一件单薄的赤色衲衣,不知是尺寸太小还是故意的场穿着,一条粗大的麻绳系于腰下,白胖的肚皮拱在外面,伴着船只也在轻轻震荡,芒鞋白袜才略显整齐。手持一串暗紫色的无妄佛珠,另一只手托着一柄金色降妖钵。

接着和尚又道:“不知你我二人今年又是第几个到的?”。

那道士笑道:“你这和尚着实懒惰,手中那金石降妖钵也是高名的法器,却爱惜法力来蹭我的水遁帆舟,实在是可恶。不老实打坐休息,还走来走去,如果船翻,有你好看。”

和尚不怒反笑,道:“你这老道真是小气,你我二人相交多年,这点小事还和老僧斤斤计较,水遁帆舟乃你成名法器,怎么可能一个人走两下就翻,又来框我。”

道士笑而不语。

和尚也跟着坐上了船头道:“我这金石钵不善渡人行走,大事就在眼前,耽误不得,错过时间又被人冷嘲热讽,我随不怕,但却是耐烦的很,你渡我过河,我二人作伴有何不好啊?”

道士转向和尚清打了一下浮尘说道:“无妨,贫道这水遁帆舟遁速不凡,定可准时赶到,而且风波会,缺一不可,缺一不开,人未到全,等多久都要等。”

“阿弥陀佛”和尚点头打了一个佛号,接着笑道:“人族看似平静安定,但却是暗流涌动,七族中只有妖族与人族交好,海族自封,灵族喜安,虫族内乱,鬼器二族一直对人族虎视眈眈,魔族更是本族最大的隐患。接下来人族动向何去,道兄可有计策。”

道士哈哈大笑:“和尚,你还说七族中只有妖族与本族交好,这些年有多少大小妖兽被你拿入锁妖塔中,害的那妖皇一再与我人皇交恶,扬言交人赔罪,不然……”

“哼”未等道士说完和尚不满的打了一个鼻腔,一改和善面容,郑重其事的说道:“妖族虽与人族交好,但其中龙鱼混杂,良莠不齐,妖皇部自律族人,还敢找小皇帝要人?看来贫僧还是手段太软,教训不够,如果以后妖皇再来,直接让他来找老僧好了,看不打破他脸皮。”

道士无奈的道:“你这出家人哪有一点样子,还是这暴躁脾气。”

突地一转言语又笑道:“你寺地处东北地域,不接连妖域,可真苦了我等喽,门中与妖族小辈冲突不断,这事不仅仅是贫道就是那老夫子也深有意见,看这次不找你的烦恼。”

和尚猛地站起拍肚笑道:“那穷酸自己犯下的罪责还未赎清,敢来找老僧我的烦恼,不去管他。”

道士无奈的摇摇头。

湖静舟行,宛若一粒尘埃在静止的世间长河穿梭,两边齐长的波动的涟韵伴着小船有规律的荡漾着。这层层水文仿佛命运的撞击,向人诉说着被支配的不干。

陷仙湖,风波亭。在这六角亭正中摆放着一张八仙桌。桌分五面,分别有五张石椅与之对应,正中央的一把石椅上有一老叟,紧闭双目,正襟危坐,这老叟身材消瘦,颧骨有些高耸突兀,眍双目,在微微皱纹的衬托下,那张面庞更是清癯嶙峋,十根手指犹如枯枝,但却是苍劲有力,自然地扶与双膝之上,灰白的衣衫干净无褶,在此间一坐有如渊渟岳峙。在杂眼一看的瞬间,那沉静威严、卓尔不群的姿态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的王者之气,不自觉的给人一种灵魂压迫。

“善哉,善哉。哈哈…”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和尚与道士同步走了进来,”老道,看来今年我们来的还算早,只有耋老在你我之前。不错,不错。”和尚满脸满意的表情。

道士向老叟打了个辑手道,“无量天尊,道兄贫道有礼了。”说罢便自顾自的坐在了旁边的石椅上。

整坐那老叟有如未闻,古井不波,冥想静思

时光流逝…

一盏茶的功夫又见一名身穿锦衣华服的白面男子走进,国字脸,方海阔口,剑眉星目,风采高雅,大富大贵之相。全身上下尽是绫罗绸缎,腰间挂一无瑕美玉,外系金缕宽腰带,精光闪闪。十指尖尖,指甲修的洁白整齐,手中玩弄着一对肚大桩矮,外形优美的山核,这双山核温润如玉,最可贵的是纹理造型简直是一模一样,就这品相懂行的一看便知拿出去就算买下几座城池也不再话下,山核在这支温润干燥的手中不停地转动,不时发出“啪、啪…”的声响,悦耳动听。若说当中老叟以一贵字惊人,刚进来这位便是能以一富字醒目,步履稳健辑手入座。

“惭愧,惭愧。让三位道兄久等了。”华衣男子一整衣衫道。

“哈哈,富家翁,你也不晚,我与清虚道兄只先你一步,倒是耋老每会都是最早到,这次也一样。”和尚笑容可掬的道。

道士也站起对富家翁打了一个辑手。

耋老仿佛大理石雕刻一般还是纹丝未动。

“哈哈,就等那穷酸了,今年真是意外的迟迟未到啊。”和尚撮转着无望佛珠,略有深意的道。

这时老道士悠悠起身,从袖兜掏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翠玉瓶,说道,“贫道前些时日有幸练得一炉玉清丹,借这次机缘拿出请各位鉴赏一下。”说罢取下瓶塞,放于桌上。

顿时清香满亭,药香沁人心脾,让人为之一振,真是灵丹宝药。

和尚笑容更胜,拿出三粒分给了耋老和富家翁后,小心翼翼拿着一粒不住的点头道,“阿弥陀佛,此丹灵性非凡呀。”

富家翁也是欣喜不已,说道,“道兄真乃神人,能练出如此灵丹。又把这等宝物毫不藏私的分与我等共享,老朽在此谢过了。”

蓦地只听“哐啷啷,哐啷啷…”一振嘈杂的金属撞击声传来,亭中正坐老叟突地睁开双目,精光四射,灼人心魂,厉声道,“人全了。”语音刚落,只见一黑瘦短小儒生打扮的老者站在门中,风姿清瘦,相貌稀奇,最让人奇怪的是全身被粗大的铁链锁住,脚骨,琵琶骨,手骨都被铁链直穿而过,瘦小的身体与粗大的铁锁形成鲜明的对比,但这苦楚完全没有掩盖老者坚韧的英姿。外套一破旧儒衫,清癯黝黑的面庞更觉萧索落魄,不知是从牢狱走出还是从地狱归来。

“哈哈,穷酸,老僧还以为你掉进了陷仙湖呢?正想去看看热闹,不成想你还真到了。来来,这是道兄新炼制仙丹,妙用不凡。”边说边拿出丹药。

老儒紧皱眉头,怒目而视,冷冷的盯着和尚,仿佛和尚在说一个字便要出手灭之。

富家翁赶快走上前来,一手扶住老儒,一手握住铁链道,“老哥哥,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还带着这劳什子东西作甚,我这就帮你取了。”说罢便要动手。

老儒拉住富家翁道,“老弟的心思,我哥哥心领了,这铁锁是我应得的惩罚。”说着双目盯向正中的耋老。

耋老犹若未见,道:“五位齐至,这便开始吧。”

陷仙湖,风波亭。天下知道此处的寥寥无几,知道但又能了解所在之地的,这世上绝对不超十指之数。人人知道的仅仅只是这是人族禁地,有进无出,神仙难活,避之不及。

陷仙湖,风波亭。这里的一句话可以决定一个门阀的存亡,这里的一个决定可以改变人族的动向。世间每一个人都被这里所操控,如提线木偶一般,不能自主。

陷仙湖,风波亭。更是人族至高无上之所在,风波亭不倒,人族不倒。

惨雾弥漫,阴云四合,皑皑白亭,屹立当中。此间朝争紫陌,暮仪红尘。不知不觉已过一日有余。

“哈哈,穷酸,你刚刚所说之事贫僧不能苟同,那样做我等与强盗何异?”和尚扶肚而道。

”哼,哼…”随着一阵冷笑,老儒起身争道,“和尚,何时生的如此慈悲之心?想大师昔日手段凶残,杀妖诛魔,捉鬼驱兽,只管自己痛快却不管他人死活,如今却是如此说辞,不能取信于人。”

“哈哈,妖兽凶残,鬼魔阴毒,频频犯我族境内,老僧出手本应是除恶务尽,有何过错?倒是你这老儒,哼哼…”和尚笑道。

“和尚,有话便说,何必这样吞吞吐吐,含沙射影?”老儒震怒,喊声高亢而悠长。

“欺软怕恶,哼——不齿耳”,和尚双目逼视。

“啪啪…”老儒突地拍桌而起,“欺软怕恶?和尚说话说清楚,如若不然有你好看”。

“异族入侵,怕麻烦而委曲求全就是怕恶。眼红他人宝物,意欲抢夺,强盗行为便是欺软。”和尚不甘示弱道。

“你,你…”老儒怒不可及喊道,“你这假和尚。”

和尚这暴躁脾气这时出奇的没有发威,不知是同意了他的观点还是可怜铁链之下老友的处境,抑或是这些年佛经磨灭了自己的性子,照着以往的作风这时早就大大出手了。

语音刚落,老儒发现和尚还是平静如常,仿佛也觉察到自己失态,接口道,“神物出世,百族窥觊,一个门派怎么能守住?我们不提前出手,万一落入外族之中,人族危亦。”

道士始终是笑而不语。

富家翁一整面容道,“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因为一件神器毁了一个门派不值得,也会削弱人族实力。不如先把这个门派保护起来,其他的再做商议。”

道士笑道,“富家翁,你们难道忘了之前的规定?我等不能再过多干涉人族事物,有碍人族发展。”

“可是神器之事,事关重大,怎么能任其发展呢?”老儒还是不甘的说道。

“阿弥陀佛,道兄所言极是,难道大家忘了我们的初衷吗?”和尚意重深长的道。

“这个门派存在千年,如果就此被灭也是我等过失所在呀。”富家翁还是坚持说道。

正中耋老长出了一口气,微睁双目,其光直射十步之外,缓缓道,“此等小事也争论不休?我等初衷不变,如果没是灭族之威,任何事情我等都不过多干涉。神物之事就让小辈自己去操心吧,要是大势所趋,门派被灭也无不可,但把血脉传承保留下来,不然如果面对祖师?是福是祸看天意了。”

曛矄荡荡,杨柳依依,红杏芳林,柳阴古道。

这时郊外百里芳林,一老一少正满怀心事、不辞辛苦的昼夜赶路,目的地正是这冀都城——桃源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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