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劲,黄沙狂,纷纷复扬扬,鬼泣似的呼啸声,尖利地划破长空,墨色浓云压抑着经历白日战火洗礼、而千疮百孔的城楼,大漠尽西边,残阳如血。
殷红刺目的光里,将军的金色铠甲是死寂军营里唯一的明亮,尽管残破不堪,尽管伤痕累累,却坚硬如初。他的目光投向远方,孤傲的悬鹰迎着夕辉余照,它如他,羽翼不再丰满,却还在稳稳,飞翔,向着它的彼方。
云欲浓,地渐郁。那轮红日,在暮云平千里之下,强行撬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风沙弥漫,妖魔的爪牙,鬼魅的幻影,遮蔽了一切虚无的希望。犹如连绵远山的皑皑白雪,属于她的光芒难以照拂这一寸咫尺土壤。
城楼的红旗在嘶吼的风里战栗,旗杆颤抖,色泽染霜,斑斑锈迹,屹立不倒。众将士英魂还在?雷响的战鼓,可是你们的怒喊?
将军炯炯目光,脸庞上的沧桑和创口,新旧交叠,刻下难以磨灭的伤疤。
云开,月升,风微微。
万籁俱寂,死地一般的无声。
细小的风声是谁在啜泣?
光洁如洗,月色清若水,玉门关口,残垣与断壁,清晰或模糊。
月圆满,人未回。
是什么时候的月,映照着什么时候的城?
早已忘却了时间罢。
孤单的士兵吹响玉笛,飘渺的低吟浅唱,竭力在难眠的夜晚,隐藏着几缕哀伤的情思。
漠海无边,谁会怜悯?
长夜漫漫,空气里硝烟的味道尚未散尽,没有谁人能够预料,明日的朝阳,会是什么颜色的光。
但是,将军看到的,一定是火焰一般的明亮的、温暖的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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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五年十一月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