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媳妇,专门做了霜儿喜欢吃的饭菜,一盘盘都用碟子盖着保温。
“你请我吃鸡翅,今晚我奶奶做了羊肉,宰了一头羊呢,去我家吃羊肉!”
“我得回家写作业。”霜儿咽了咽口水,她也不想回家,但是,去别人家吃好吃的,又觉得不好。
“我们一起写作业,再说了,你那么聪明,还得教我呢!”
二愣子憨厚的笑着,脸上的肥肉打着哆嗦。
“嗯!”霜儿终于扛不住了。
放学,就去了李婆婆家,她是个辈分比较年长的老婆婆,爹爹也喊他李婆婆,村长也不得不称呼为李婆婆。
“婆婆,我放学了!”推开门的是二愣子。
打眼就看到婆婆在烧火,一股股羊肉的鲜味儿弥漫空气,惹得二愣子,没站稳,就把书包脱下来随手一扔,冲到了锅边。
霜儿也跟着去了,羊肉一大块在水里孤独的炖着,汤汁里漂浮着桂皮等香料,闻起来,真想一头扎进去吃个痛快,口水快卡住喉咙了。
“霜儿,来,你来烧,婆婆啊,去给你们这些小祖宗做点小菜去!”
李婆婆一脸笑意,让她苍老的脸上,褶子更深了。
霜儿,自然是专业烧火,文火熬制,要保证炉灶里不黑火,又不会有烟冒出来。
“哎呀,好香呀,我先尝尝,烂了没有哦!”二愣子,见奶奶离开,拿起筷子就插进了羊肉块里,倒腾了半晌,夹住了一块瘦肉,二愣子吹了两口说道:
“一插就烂了,这肉能吃了,来,霜儿,尝尝!”
霜儿有些意外,这死胖子,整日嘴馋,这倒是让自己先尝一口。
等到霜儿感动的张开嘴巴等着肉掉入喉咙的时候,没想到,这死胖子竟然手一缩,将羊肉填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你个死胖子!就知道吃!”霜儿骂道,故作生气继续加火。
“不吃哪有力气逮青蛙?”二愣子一边咀嚼,鲜汁顺着嘴角溢出来,那嘴脸就跟吃了龙肉似的,惹得霜儿咯咯的笑着。
“这个季节有青蛙了么?带我去吧……”霜儿一听,顿时讨好似的拽着二愣子摇晃着。
“带我去呗!!”
“去年不是带你去了吗,一只青蛙没逮住,还掉水塘了。”二愣子鄙视的说道。
“那我负责背竹篓,替你装青蛙还不行么?”霜儿苦苦哀求:“带霜儿去吧!”
“带你去,看你的样子,都要流马尿了!”二愣子说道,又偷偷夹了一筷子羊肉吹了几口气凉气,递给霜儿。
霜儿仰头,低头,试了好几下,证明二愣子不会耍自己,这才放心的张开嘴巴。
吃饱喝足,桌面风卷残云,李婆婆笑着,收拾碗筷,小霜儿打了个饱嗝。
“李婆婆,我回家了!”霜儿说着,就拿起书包背起来。
李婆婆脸一沉,说道:
“霜儿,跟婆婆说说,你后母有没有打你?”
霜儿临出门,止住了脚步,回头看向李婆婆,二愣子哥哥正在帮他奶奶收拾桌子。
霜儿的脑袋垂下来,却偷偷看了一眼二愣子哥哥。
二愣子私底下摇摇头,霜儿就知道二愣子哥哥不会说出去。
“婆婆,后母没打我!”
说完,小霜儿背着书包蹦跳着出了门,可是,一出了婆婆的院子,她就没心情蹦跶了。
离家越来越近了,她害怕因为晚回来挨打,只要她想打,有很多理由,难道,大人们都是这样的?可是,李婆婆都这把岁数了,为什么不打二愣子哥哥?
小霜儿来到家门前,木门敞开,她突然缩回了身子,因为她一眼看到堂屋摆放着很多饭菜。
后母就坐在堂屋的饭桌前,脸色很不好看。
今天很反常,平日里不都是自己烧火煮粥么?怎么做好了那么多好吃的?
还有,这大门上,怎么还多了些东西?
打眼一看,这院子里,到处都是,就连伙房的门廊上贴的都是黄纸。
夜风阵阵,怎么就感觉那么吓人呢?
霜儿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她想爹爹了,又是半个月才能回来。
霜儿想了想,外面夜间这么冷,还是得回去,踏入门槛,她挤出一丝笑容道?:
“娘,我去了二愣子哥哥家所以晚回家了!”
说着,一步步走进堂屋,看着一桌子凉掉的饭菜,外加目瞪口呆的后母,霜儿害怕的缩在墙角偷偷看着她。
陈家媳妇目光呆滞,看到了墙角哆哆嗦嗦的霜儿,她这才清醒过来,大门上那道黄符没用????
陈家媳妇的目光变得十分恐惧。
“霜儿,你过来!”
霜儿胆怯的走上去,她却突然起身,一把拎起霜儿的衣领,将她拖进了伙房。
一把将她丢在地上,霜儿的脸就刚好趴在那块之前松动过的地面上。
“娘,我考了一百分……没给爹爹丢脸…你要是想打我,就打,霜儿打不死…………”、
陈媳妇一愣,这七八岁的女娃娃竟然说了这样的话,打不死?那土里埋的是鬼么?
“娘不打你,你挖开看看这土堆里是什么。”
陈媳妇舔了一下嘴唇,按住了霜儿的后脖颈,她的脸紧贴着松动过的地面。
这满屋的黄符竟然一点用都没有,陈媳妇一面是觉得自己被算命先生骗了,一面是觉得眼前这丫头太让她惧怕。
“我要写作业,我明天要上学……”霜儿仰头孤苦的看着后母的脸,期盼着那张如猛虎一般的脸,能有一线生机柔和下来。
“叫你挖你就挖!”后母叫嚣着指着霜儿面前的土地。
其实,她也倍受恐慌,如果这地底下没有尸体,那么,眼前这娃娃就是霜儿,可要是有尸体,这霜儿肯定是鬼,为什么黄符一点用都没有?
“给我挖……不挖,老娘今晚就把你烧了……”
霜儿打了个哆嗦,将肩头的书包脱下来,重重的放在一旁,因为后母手里已经举着油灯,好像准备要把自己烧死。
“别烧我,霜儿这就挖……”
霜儿的眼泪顺着柔嫩的小脸滚下,她谁都不怨,她只是想上学,她也想父亲,只有父亲,对她百般怜爱。
想着,眼泪一滴滴落入松软的泥土里,霜儿双手扒拉着泥土,指甲填满湿泥,渗出血渍,似乎都没有感觉。
因为她一直偷偷警惕着虎视眈眈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