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太田氏因正房大太太难产而死招人怀疑,竟是当场撞柱明志,人也救不回来,只留下一个年仅五岁的儿子,秦煜。又因三姨太膝下没有儿子,所以就过继到了名下抚养。
可是又不知怎的,原本勤奋好学的秦煜,竟对那些炼丹道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更是丢下了书本,直接认了府里的炼丹道士做了师父。更说什么修道之人,要摒弃七情六欲,不惜舍了官家公子的身份,也舍了与亲人之间的接触,直接窝在那一偶炼丹房里,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虽不是亲生骨肉,可三姨太对秦煜却是极为上心的,甚至到了宠腻的地步。如今见久违的儿子出现在了眼前,连忙就起身迎了上去。
只见他一身黄白道袍,胸前细细的绣着阴阳八卦图腾,一双腾云靴如在脚底生风,整个人显得几多虎虎生威来。他并不像寻常道长那般留着山羊胡须,或是仙气十足的长眉毛,干净的下颚,整洁的眉眼,看上去精神气爽,而又英俊不凡。
他朝着三姨太微微福了福身,“母亲。”
三姨太面露喜色,忙的将他迎到了跟前的矮塌上坐下。“今日怎么得空来看我?你师父那边不用你帮忙?”
秦煜含笑着摇了摇头,“前些日子,师父炼的青华丸,圣上服用后很是受用,就令师父再炼一些,不过作为药引子的红珊瑚却是已经用完了,所以儿子来向母亲讨要一些。”
红珊瑚可是南海一带才有的宝贝,寻常人家能有小小的一截,都能一口气提高好几个档次。如此珍贵的东西,就要丢在炼丹炉里做了药引子,任谁都是会心疼好一阵。
可三姨太的面上,分明就是全然的不以为意,“你与你师父都是在为圣上办事,莫说一截红珊瑚了,就算是金山银山,我也得规规矩矩的奉上。刘嬷嬷,还不快些将里屋的红珊瑚拿来。”
刘嬷嬷自是没有这般大气的,虽是领了意思,可心下也觉得可惜得很。
三姨太继续拉着秦煜的手,眼神中是满满的慈爱之意,可正当她要好好的问问近况时,却被一侧的秦若岚一口打断了。
“母亲!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的亲身女儿了?你就任由女儿一辈子都这副模样吗?”她喳哇哇的上前了几步,又指着秦煜的鼻尖,一阵没好气的臭骂。“你就宝贝他吧,那么昂贵的红珊瑚你也舍得送给他,可是母亲,他可不是你亲身的,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心底到底有怎样的打算!”
“你在胡说些什么……”三姨太一阵不爽,她虽也有心想要待秦若岚好一些,可一看到她这一副没脑子的臭脾气,哪里还想与她多说话,即便是姑且说上几句话,也觉得与呆瓜说话,真真是费脑子得很。
可这时,秦煜却打断了三姨太的恶骂,却也不想接下秦若岚的那些冷嘲热讽,反倒是挑了挑语调,更是多了几分戏虐的意思。“岚妹妹,你怎么这般模样了,真真叫我一时间没能认出来。不如让我给你也炼上一颗半颗的仙丹灵药,还你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如何?”
秦若岚就算再蠢,也知道世上哪里有什么仙丹妙药,莫被吃死了才好。“煜哥哥炼的东西,可是进贡给圣上的,我一个小女子哪里能福得住,若是吃死了,某些人怕还要偷着笑呐。”
“瞧你这张小嘴说得,是越发恶毒了,你好歹是我妹妹,我怎么可能用不好的药给你服用?”秦煜说着,却又话锋一转,“不过,若是寻常,岚妹妹说出这些话时,的确显得娇蛮可爱,可如今这头发也掉光了,一头毛毛躁躁的,怎么看怎么像街边精神失常的叫花子。”
“你……”秦若岚听着,就想一阵破口大骂,可一迎上三姨太颇为怒色的眼神,直叫她生生咽了回去。
秦煜却依旧像是没有注意到一样,“既然岚妹妹不想服用仙丹,可我还有一招儿,只是有些损罢了。不过以岚妹妹的脾气秉性,损一点也没什么的。”
这话分明就是说她向来爱损人,秦若岚气鼓鼓的说不出话来,却又的确有些好奇这秦煜到底能说出怎样的招儿。
秦煜继续道:“直接剪些丫鬟婆子的好头发,做成发包,带在头上,让人看不出差别来不就成了?瞧你身边这丫鬟的头发,乌溜乌溜的,正好。”
那丫鬟一听这话,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捂着头发死也不肯松手。“煜哥儿饶命,四小姐饶命!俗话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女子的头发是最为宝贵的,若是剪短了,我如何对得起家中的母亲,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呵,这样的话,你倒是说得一溜一溜的。”秦若岚冷笑了一声,却也觉得秦煜说的这个法子,好像还说得过去。“可是你有没有搞清楚,我是你的主子,若是没有我,莫说是你了,你亲生母亲怕前几年也已经闹病一命归西了,你倒是说说,是我为大,还是你母亲为大?不就是几缕头发么,我要了你的,那也是看得起你。放心,我会差最好的妆娘来给你修剪的,保证不让人看出端倪来。”
那丫鬟心中嗑噔一下,知道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秦若岚收起了眸子间的怒气,反倒几多肯定的看了秦煜一眼,"想不到你还有几分小聪明,那你们继续,我先回去了。“
秦煜浅笑着点点头,可三姨太对她这般无礼的态度,却是越发看不顺眼了,她不耐烦的摆摆手,将人给打发了去。
不多时,刘嬷嬷也寻来了上好的红珊瑚,秦煜接过后,又火急火燎的出了房门。
三姨太叹了一口气,又重新看向一侧的秦若卿,“对了,卿儿,方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秦若卿回答道:“回母亲的话,说到几日后的品茗小会上,新上任的礼部尚书一家,也在宾客之列中。”
“对对。”三姨太点点头,“你知道礼部是负责每届后*宫选秀的,那礼部尚书是新上任的,可他在后*宫中并没有联手的嫔妃,若是你能入了他的眼,让他有心提拔你,于你于他都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所以,这次品茗小会,你绝不可大意了。要知道,我的卿儿本就是母仪天下的命格,谁也是拦不住的。”
一说到要“母仪天下”什么的,秦若卿不由的小脸通红,这却让她原本就俏丽的五官,更添了几多好看的喜色。她诺诺的唤了一声母亲,又点了点头。
三姨太深知这个女儿的心思,有许多事,压根就不用她开口指点一二,眼下,也煞是满意的抿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