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琳瑶的字迹,小小巧巧的,的确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样子。可惜,文笔却不怎么样,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老娘”的硬态。
秦若璃看了看,不由分说,直接唰唰的就撕成了碎片,索性由她念一句,再让杜琳瑶抄上一句。毕竟,这扮可怜的戏码,她是最拿手的了。
信写了满满当当的一整页,秦若璃拉通读了一遍,肉麻得自己都有些吃不消。
不过,她这样的一条小计谋,却是的确能成事的。
而至于其中原因,还需要分两种情况来讨论。
其一,若是惠亲王并没有想过要退婚,可待看过这封信后,却也不得不担心,万一这信中的言论,杜琳瑶说与了旁人,自己免不了要受到一番“嫌贫爱富”的指着,这可是对他“为人随和”的好名声,完全背道而驰的,他哪有不赶紧弥补的道理?
其二,那就是惠亲王已经生了要退婚的心思,那他便会拿着这封信去圣上面前,求圣上收回成命。可圣上是怎样高高在上的人,又岂会轻易收回成命?加之,杜老将军对大祁皇朝有功,圣上定不会让其后代受委屈的。这婚不但不会退,说不定还会指责惠亲王一番。
综上所述,无论是哪一种情况,结局都会是杜琳瑶所期盼的。
不过,以惠亲王的聪明才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选择第一条。
而后来发生的事,也正是如秦若璃所想。
在杜琳瑶差人送出这封信后,她很快就得到了惠亲王的回信。
信中的大致意思是说,叫她“莫要多想,即便是没有圣旨,小王也不会轻易退婚的”之类云云,总之,都是一些没脸看的肉麻情话。
而这,无疑让杜琳瑶对秦若璃生出了几分好感来,如今,已是璃姐姐长,璃姐姐短的叫了开来。
秦若璃一开始也有一些适应不过来,不过久了便也习惯了,多一个朋友,总比对一个宅斗对象要好不是。
可她帮得了一时,却也帮不了一世,以后,还得看她杜琳瑶自己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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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杜老将军与杜老太太的头七已经过了,圣上亲自让钦天监选了宜安葬的黄道日,却不知,再此之前的那一个夜晚,杜府又生事了。
深夜,杜二太太睡得迷迷糊糊的,却总觉得有谁在房里来来回回的晃着,心中顿时就警觉了起来,睁眼一看,竟是三五个不明来路的黑衣人。
杜二太太忙得捂住了嘴,不敢发出半分气息。她躲在被子里偷偷看着,只见这些人翻箱倒柜了一番,不知在找什么东西。
搜了一圈,其中一人摇摇头,暗暗说道:“屋里都搜遍了,没有那东西。不过,床榻那边还没有搜过,惠亲王,您看……”
被叫做“惠亲王”的那位,眼神一凛,直叫先前那人住了口。可是,他依旧听到了一声倒抽冷气的声音,是床榻那边发来的。
只见他单手一指,身侧两人会意,提出了明晃晃的大刀,就往床榻那边轻步走去。
可杜二太太哪里还能稳住心底的惊吓,“惠亲王”三个字,无疑就像一把刀钻,毫无预兆的扎进了她的心口。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怎么会是惠亲王,他又是在找什么东西?
她想尖叫着求救,可杜府的仆人,已经打发了数半,如今,早已是没了什么巡夜的家丁了。
四下里寂静极了,她甚至能听到那两个黑衣人,脚底摩擦地板而发出来的微弱声响。
她知道,自己的气息已经完全暴露了,装睡,恐怕是行不通了,可她,总不能就这般被人杀人灭口了吧。
她的手伸到了睡枕下,握紧了藏在那里的匕首。
待那两个黑衣人再上前一步,只见她单手猛然一划,整个人已经半蹲在了床上,匕首笔直的指着两人,不让他们再逼近半步。
“你们是什么人,识相的就统统给我滚出去,否则,我叫人了!”杜二太太装作并未识破“惠亲王”的身份,这样一来,也许,她还能捡回一条小命。
可是,黑衣人这边,却早已是另一番打算。
只见那“惠亲王”走上前来,竟是直接将面纱给退了下去,那英俊的脸颊,锋利的眼睛,看似一副随和的样子,不是惠亲王,还能是谁!
惠亲王摆了摆手,示意手下收回了武器,又对着杜二太太拱手一拜。“杜二太太莫要惊慌,小王是不会伤害你的。”
杜二太太装作松了一口气,可手中的匕首,却没有半分要放下的意思。“原来是惠亲王啊,只是不知道惠亲王深夜到府,所谓何事?”
惠亲王道:“小王是来寻一件东西的,就不知杜二太太有没有见过。”
杜二太太眉头一拧,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惠亲王却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杜二将军曾经在与西胡人的交战中,大破敌人无数,收缴了不少西胡贡品,就不知有没有见过一块琵琶形状的白玉符?”
杜二太太哪里知道什么白玉符,那些收缴来的西胡贡品,都是直接上缴给了朝廷,哪里会私藏。
她摇摇头,如实说道:“未曾见过。不过,当年剿灭西胡大军,最大的功劳,要数九千岁海昊天,惠亲王若是真的要找,不如去千岁府看看。”
这番连讽带刺的言论,惹得旁的黑衣人噌噌噌的又比出了武器。
那九千岁是何等叱咤风云的人物,又哪里容得下他们深夜探府,更何况是翻箱倒柜的找东西了。
惠亲王也强忍着心中的不悦,“杜二太太所言极是,倒是显得小王太过局限了。”
杜二太太见惠亲王松了口,忙的又说道:“那惠亲王这便请回吧。”
“好。”惠亲王未做过多言语,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只是,在出门的时候,他看了看身侧的一个小个子,却是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莫要引人怀疑了。”
“明白。”小个子抱拳退下,可说话的声音,竟是一个女子。
她转身回了屋中,步子如蜻蜓点水,以极快的速度逼近到了杜二太太的身侧。
手刀一劈,直接劈落了杜二太太手中的匕首。再是一掌,将杜二太太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她一把扯下了床榻上的帷帐,拧作一根,往杜二太太脖子上一套,双手往后扯,双脚踩着杜二太太的脊背,就是要将人活生生的勒死。
这一系列动作之麻利,断断不是什么生手,而且武功之深厚,下手之果断。
而可怜的杜二太太,早已是无法吸到半丝气息了。
她无力的挣扎着,可一切撕扯,如今都成了无用功。
悬浮在半空中的手,像要去抓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可终时,却是跌落在了青石灰的地板上,除了一声闷响,便再也没有旁的了。
那黑衣女子将她的尸体悬挂在了房梁上,又在屋中寻了一些她的字迹,对比着临摹出了一份遗书。一场随夫君一同往生的场景,就这般布置妥当了。
她拍了拍手,走出了屋子,可惠亲王那行人,早已是散了去。
“怎么又不等我。”她几多娇嗔的嘟囔了一句,却是轻功点地,跳上了房顶,眨眼间,已是消失在了黑夜中。
【——《杜府篇》完——全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