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德伺候圣上下了早朝,就领着太后的正式懿旨,往杜府去了。
因着已经提前知会过了,此时的秦若璃与杜琳玥,都已经被宫里派来的教唆嬷嬷,细细的打扮了一番,又认认真真的学了宫规。
而在嬷嬷们的眼中,自然知道,今日这趟,谁才是真正的主角,对杜琳玥,吹捧了好一阵,一点都不敢怠慢。
杜琳玥一时间被捧得云里雾里的,却也不忘往各位嬷嬷手中,塞银子送小礼。
她又瞥了一眼藏在墙根边上,怨恨的搓着丝帕的杜琳瑶,心中哪有不得意的道理。要知道,若是换做以前,如今这番待遇,只可能是那杜琳瑶的。
而杜琳瑶心中,自然早已是嫉妒得发慌了。
她原本以为,等杜府解禁后,惠亲王会来看看她,哪怕是捎个口信儿也是好的。
可是,她干瞪着眼睛,坐在屋里,足足等了一天一夜,而惠亲王却是连个屁都没有。
她不由的想起了母亲走前的那些话:惠亲王心中,根本就没有你。
而秦若璃这边,看着杜府双千金,一人得意,一人怨恨,却正好与以前对换了过来,心中好一番无奈,更是苦闷的叹了一口气。
杜琳玥以后是会深居后*宫,可如今没了祖父、父亲的将军身份为她撑腰,想要在后*宫占去一席之地,怕是难啊。
杜琳瑶也是要嫁给惠亲王的,可惠亲王明显对她不上心,依着她的性子,往后的苦日子,怕是有她受的了。
哎——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明明这盘棋,自己布得好好的,可那天杀的杜凌山,怎么就不能好好的待着,偏偏要去叛什么国,捣什么乱呐!
这小子,最好安安心心的待在关外,千万别被自己撞见了!
思量间,李德已经领了宫车,前来接两位佳人了。
杜二太太亲自送杜琳玥上了宫车,“这一趟进宫,万事都要小心。以后娘不能陪在你身边,要好好照顾自己……”
一番千言万语,引得杜琳玥直掉眼泪。“母亲说的什么话,怎么好似以后我们会永远分隔两地似的?母亲尽管放放心心的,琳玥定不会辜负了母亲的悉心栽培。”
杜二太太点了点头,掩了掩面上的泪水,不再说话。
秦若璃与杜琳玥先后上了同一辆宫车,银色的锦绣软垫,鹅黄色的十字结流苏,就连天顶上,都是用了好看的苏绣封了顶。其中精致,简直可以用“巧夺天工”来形容也不为过。
宫车缓步往前驶着。
车内,杜琳玥左看看,右看看,对这样的奢靡有些迷了心窍。等自己入了宫,这样的日子,还会少吗?
不过,她自也清楚,这一切还得归功于正坐在身侧的秦若璃。
她端起了秦若璃的手,好一番感谢。“璃妹妹,杜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多亏了妹妹忙里忙外的,我这个做姐姐的,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一番呐。这是我母亲送给我的玉镯子,妹妹定是要收下的。”
“这……”秦若璃本不想接下,可又见杜琳玥一副肯定的样子,自也不好拒绝。
加上这些日子,自己为了杜府的事,没少往外面打点银子。寻个机会,将这玉镯子当掉,换成银钱也是好的。
杜琳玥见秦若璃收下了玉镯子,面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却又话锋一转,显得有些犹豫了起来。“其实……其实,说来,我还有一事相求……”
“姐姐请讲。”因着对杜老将军的愧疚,秦若璃倒是真想帮助杜琳玥。
杜琳玥的杏仁眼忽闪了几下,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此次入宫,面见太后,是我有所展示的好机会,说不定也是唯一的机会,我自是要好好把握才是……”
秦若璃点点头,等她继续说下去。
她有些尴尬的呵呵一笑,继续道:“到时候,太后定是会细细盘问一番这几日杜府发生的事,尤其是妹妹如何识破那些匈奴人乔装入府。想必,太后也正是因着听说了此事,才特别邀了妹妹陪行的。只是……若是果真谈及此事,那么,所有风头,岂不是都让妹妹给抢了去?”
听了这样的话,秦若璃连忙抱歉的低下了头。“玥姐姐,璃儿绝没有这番心思。要不,璃儿这就称病,不入宫了……”
“妹妹莫要着急,这件事本就是妹妹做得妥当,我并没有半分要责备的意思。”杜琳玥说着,又煞是亲近的拍了拍秦若璃的手。“不过,这件事,也正是我所求的。若是可以……这功劳,妹妹能否让给我?”
秦若璃面上赫然一惊,可心中却是冷笑开来。
只道是,这杜琳玥果真是个精于计算的,自己还担心她在后*宫深院中站不住脚,现在看来,绝对没有这必要。
不过,话说回来,将这样的风头,让给杜琳玥也不是不可。反正自己根基不稳,不易太过入了他人之眼。
只是一眨眼,秦若璃已经在心中权衡了一圈,可口头上却依旧诺诺的说道:“璃儿明白,只要是能帮上玥姐姐的,璃儿都愿意。”
杜琳玥听着,深深的笑了开来。“妹妹放心,往后,只要大祁后*宫有我的一席之地,我绝不会亏待了妹妹!”
秦若璃不想搭话,她自然不会把所有的筹码,统统压到这位八字还没一撇的“后*宫娘娘”身上。
她不过淡淡一笑,也算是领了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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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祁皇宫的金碧辉煌,是这两个深闺女子所无法想象的。哪怕是读过《阿房宫赋》的秦若璃见了,也觉得更是奢侈了三分。
在经过了一系列极其繁琐的宫规检查后,两人正式入了太后所在的宁寿宫。
她们并排而立,行了三叩九拜之礼,每一个动作,都细致到了不得差了分毫的地步。
“民女杜氏琳玥”、“民女秦氏若璃”,“给太后娘娘问安,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嗯,都是些可人儿。”太后淡淡的说着,声音听上去威严而冷漠。
太后又道:“杜氏,这些日子委屈你们杜府了,不怨圣上吧?”
杜琳玥心下自是紧张,却也还算规矩的回了话。“回太后娘娘的话,圣上向来圣明,杜府上下从未有过埋怨之意。”
“嗯。”对于这样的回答,太后还算满意。她又侧眸看向了秦若璃,“秦氏,哀家听说,那些匈奴人乔装入府,还是你第一个有所察觉的?”
杜琳玥心中一恨,太后果然问到了这件事。幸好自己提前做了打算,不然这风头,可真真要被秦若璃夺了去。
秦若璃的声音却是小小弱弱的,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奶猫儿。“回太后娘娘的话,其实……并非民女,这一切,都是玥姐姐的功劳……”
杜琳玥对秦若璃的这番态度,极是满意。看她这般登不上台面的胆小样,正好将自己沉稳的一面,衬得恰到好处。想到这些,杜琳玥的嘴角,不由的弯了起来。
而太后这边,自也将两人的模样神情,都看进了心里。
又见秦若璃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的模样,哪里还敢去指认匈奴人,她宁可相信,真的是杜琳玥所为的。
只是,杜琳玥面上这一副自以为是的神情,也该趁此机会好好治治,莫不要还没进宫,就养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