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南国使团进京?
她恍惚听那带着面具的白衣男子说过。
她不知道两个月之后会发生什么,但她隐隐感觉到,那结果并不是她想看见的。
明明知晓,却无力改变,这也许就是百里梦痛苦的地方吧。
只是她没有找到,事情会闹到这么大,大到成为了她内心一生的痛。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垂下了眼眸,大概能做的,也许就是等待。
从箱子中拿出一对上好的翡翠手镯,递给杏雨,“去回了周管家,说我已知晓。这个,就说是谢谢他的报喜。”
“快去快回,月底了,一会儿我们去看师傅。”嘱咐着杏雨快去快回,她向窗外看了一眼。
“是,小姐。”看着杏雨的背影,百里梦垂下了眼眸。
手中抚着焦尾琴,“铮”的一声,惊的窗外的麻雀纷纷而飞,让人如梦初醒。
世间之事,又有谁说的清呢,恩怨荣辱,到头来还不是这镜中花,水中月。只可惜当局者迷,多少人痴迷于此,枉送了性命。
嘲讽般的一笑,镜花水月,倒不如她此刻手中的这架焦尾琴来的实在。
将琴装好时,杏雨刚好赶回来,
这一日,天空中又纷扬着大雪,比前阵子的那场初雪更大。
街上因为下雪的关系显得冷清而寂寥,小摊贩嫌冷大多都没有出摊,街上偶尔可以看见一两个路人匆匆而过。
百里梦和杏雨此时却一身男装,两个人不慌不忙地各撑着一把油纸伞在街头漫步。
“小……公子,雪越来越大了,我们还是快些走吧!”杏雨本来是要直接叫小姐的,可话到嘴边才想到他们二人此时还是一袭男装,才又改了口,
“急什么?”清脆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轻松与愉悦,离了王府的百里梦,整个人都透着轻松的气息。
脸上带着带着浅浅的笑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那么一刻她竟然觉得,自由的空气,即使带着冬季的清寒,依旧是让她如此的欢喜。
毕竟,君兰苑那四四方方的天中,她就如同王府中被木笼囚禁的雀鸟,偶尔,还要应对其他鸟护食的举动,她实在是疲惫。
手中拎着的素茶斋的茶点,百里梦脚步轻快,这是不了尘一向喜欢的口味。
至玉婵佛庵时,雪下的已如鹅毛一般大了。
纵然大雪漫天,但今日香客依旧络绎不绝,多为年轻男女。
对此情景,百里梦早已见怪不怪了。
蜀国风俗,临近过年时有有一节礼名曰‘佛姻’,年轻的男女都借礼佛之际相识相知,不少好姻缘皆来自于此。
从前殿穿过,直奔后堂。那里,一般香客是不能进入的。
“梦姐姐,师傅此刻在正殿与众人讲经,可能要到下午,师傅说怕你闷,闲了可以去后山走走!”这方,妙音进来传话道。
“嗯,知道了,你帮我把这这拎放到师傅禅房,这拎与你们吃。”
说着将手中的点心递给她,妙音朝着百里梦一笑,伸手接过。
“杏雨,你在这里歇一会儿,我出去看看。”回过头,看杏雨有些疲惫的锤着双腿,朝着她道。
“那怎么行?小姐一个人去杏雨怎么放心?”听了这话,她马上站起来反驳。
百里梦上前去,按着她重新坐到椅子上,说道“好了,好好歇一会,我一会就回来。”
杏雨还想再再说什么,百里梦却已经出了门。
后堂不大,却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此刻墙角的的那棵腊梅古树已经开了花,似血般的颜色,在飘雪的映衬下显得越发娇艳。
古树旁的那座小亭子,轻柔的青色纱曼随风飘摆,那里,正是上次与师傅和那位公子弹琴品茶的地方。
想起那位公子,百里梦心念一动。
他,没有过来吗?心中隐隐有些失落。
正此时,亭中忽然有琴音传来,琴声悠扬悦耳,顺着琴声望去,纱曼飞扬中,隐约可见一个正在弹琴的白衣身影。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莫名地,仅仅只是一个背影,却让百里梦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现出这句话。
琴声动听,有浩如烟海般的辽阔。待到百里梦走近时,琴声忽的一转,如怨如慕。
但不管琴声如何辗转,百里梦却清楚的感觉到,他的琴声中总藏着一抹孤寂和哀伤。
即使他总试图很好的隐藏起来,但百里梦却还是听得明白。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和着琴音轻轻吟唱起来,明明只是第一次合作,却好似已经做过千百遍般契合。
一曲罢,一片寂静,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开口,相视一笑。
四周一片静寂,只剩下桌上紫烟袅袅而动,挥散着淡淡的香气。
“公子的琴声中为何总是透露着一抹孤寂?”良久,百里梦首先出声,打破了这方寂静。
南宫司音抬头,望了她一眼,眼中带着诧异。
这些年来他表面上寄情山水,游览过无数名山,也访问过无数乐师名家,迁客骚人。
除不了尘师傅说他的琴声中有一丝执念之外,无一不是称道和赞美。
他总能最完美的掩藏起这抹孤寂,只因,那孤寂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的灵魂中,和他融为一体。
静静地站起身来,南宫司音没有回答百里梦的话,而是静静地望着不远处的那株古梅树。
那梅树不知存活了多少年,碗口般粗壮的树干乌黑发亮,枝杈却歪歪斜斜地长着,满树火红的颜色,煞是好看。
“你可喜欢梅花?”转身朝着百里梦问到。
“喜欢。”虽然问的突然,但百里梦回答地却毫不犹豫。
花中四君子之一,清冷孤傲,凌寒而绽,岂能不爱?
话音刚落,就见他脚尖一点,身影已经翻飞而过,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她的身边。
“送给你。”百里梦抬眼望去,一手镯样的乌木静静躺在他的手中,上面镶嵌着几朵刚摘的梅花,用天蚕丝绑在上面,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