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冰绡一寸痴,疏影暗香欲何知。
王府花园的东北角处,那里,几十棵梅树排成排,形成了一小片林子。梅花已开,悄然绽放着幽香。
深嗅了一口梅花的香气,百里梦将这几个月的忧愁与不快暂时抛却到脑后,浅浅的笑容一直挂在她的嘴角边。
“小姐,好久没见你如此高兴了!”杏雨看着百里梦说道。自从出了那件事后,小姐就一直闷闷不乐。真的让她有些担心,小姐向来爱花,只愿这梅花可以聊以慰藉她的心吧!
百里梦并没有回杏雨的话,而是从水袖中取出一只碧箫来,放在嘴边,轻轻地吹奏起来。
箫的音色带着特有的伤感,一曲梅花三弄倒也是应时应景。
“咦,王爷,你听,前方有箫声呢!”脚步声由远及近。
风清月白,月色皎皎。
季宛尘柔柔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却打破了这方的宁静。
“杏雨,我们走。”百里梦眉头一皱,随即停了箫声,低低的朝杏雨道。
然而,就在她抬脚走了几步之时,就听一个冷冷的声音喝到。
“站住!”上官一诺搂着季宛尘一步站定,看着前方那道倩影,眼中隐隐露出一丝不快。
“妾身参见王爷。”百里梦心中苦笑,看来,她今日出来是挑错了日子啊。
“咦?是姐姐?宛尘给姐姐请安,见过姐姐。”声音温婉,说着便朝着百里梦的方向福下了身子,欲行大礼。
“妹妹身子不方便,不必如此。”百里梦却向左侧过身去,没有受她这一礼。
“你到是知晓的清楚。”上官一诺冷冷地插了一句,却从鼻中溢出一丝冷哼。
“偶然听得王府众人谈论此事,妾身还该恭喜王爷喜得孩儿。”闻言,百里梦却淡然一笑。
偏提起孩子,抬眼扫过两人,借着月色,百里梦看的清楚,或许是即将为人父,或许是因为这季宛尘甚得他心的关系,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润。
不同于与他那三个姬妾在一起时的冷漠,那时的他虽然也在笑,却是冷漠的,不达眼底的,而此刻,他的笑容与之前完全不同。
“你是该恭喜本王。”上官一诺冷冷的盯着百里梦,眼中的不快之情更浓。
“王妃姐姐,刚才的箫声是姐姐吹的吗?真好听,姐姐能否告知这曲子叫什么名字?”这一边,季宛尘看着两人的的针锋相对,眼眸深了深,却好似什么都没感觉到一般地,依旧用那让人如沐春风的声音问到。
“是我所奏,名曰《梅花三弄》,天晚了,更深寒重,王爷,妹妹,请容妾身先行退下。”说罢,转身欲走。
“本王有说让你离开了吗?”身后,凉凉的声音响起,让百里梦生生顿住了脚步。
转身道,“敢问王爷还有何吩咐?”
上官一诺却好似未听到一般,未理会她,反而牵了季宛尘的手,细细摩挲,“仔细手冷了。”
“王爷……”娇羞无限,声音柔暖。
“尘儿可是喜欢刚才那首曲子?”
“嗯,姐姐吹奏的宛如天籁之音,尘儿自是喜欢。”季宛尘听闻,眼中露出淡淡的不解,却还是照实回答。
“嗯,既然如此,你在吹一遍刚才的曲子吧。”这话,却是朝着百里梦说的。
“诺哥哥……天寒地冻,怎么能让姐姐为我受冷,若是再伤了风寒,岂不是尘儿的罪过了?”季宛尘看着上官一诺,眼睛里是淡淡的不赞同,只是心中究竟作何想法,就无人知道了。
“?!”百里梦猛的睁大了眼睛,却又在瞬间恢复平静。神态转换之快,竟让人来不及反应。
殊不知,这动作都收在了上官一诺的眼底。
百里梦心中冷笑,这是在折辱她与一般歌姬舞妓无异?就因为她喜欢,她就该再吹一遍?
纵她性子向来淡漠,也不由暗怒。
“箫声多为哀音,妹妹如今风华正盛,该多听些欢喜之音才是,况且琴尚有六忌七不弹,箫亦如此。”话里话外,无一不是透着淡淡拒绝的意思。
“六忌七不弹。寒,暑,风,雨,雷,雪称之为六忌;闻丧,为乐,事冗,不净身,衣冠不整,不焚香,不遇知音为七不弹。”声音低缓却有力,转而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只是不知你是为雪忌不彈呢,还是为本王和尘儿不是你的之音不弹呢?”
话一出口,句句带刺,若是她答为雪天,那么刚才的箫声又是怎么回事,若不是,那便是明里暗里说这二人非她知音,又有瞧不起之意,或者说别的,他便又有说法…
只不过,她百里梦便不是伶牙俐齿,又岂会俱你这文字游戏?把她当软柿子捏,找错人了吧?
“摔碎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对谁弹。春风满面皆朋友,欲觅知音南上南。敢问王爷,可曾将妾身当做知音人呢?”当下笑意盈盈,却未达眼底。
将他的问题又抛还给了他,毕竟,知音是相互的,不是一个人的不是?你若将我当做知音人,才有资格问我是否将你当做知音来看待。
百里梦的回答,显然上官一诺是不满意的,因此换来了一声冷笑。
“凭你?”不屑的声音随之响起。上官一诺看着百里梦,眼中满是厌恶。
一个还未过门就已失身的女人,若非是为了王兄,他早就将她退回到百里府了!凭她,也配问他知音二字?
“诺哥哥,我有些冷了,我们回去好不好?”边上的季宛尘一看不好,立即打着圆场。
裹紧了季宛尘身上的裘皮斗篷,上官一诺皱了皱眉,在雪地中呆的够久了,她如今的身子,不合适的。
“刚才怎么说你都不听,非要来看梅,这会儿怎么嫌冷了?”说着有些无奈,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王爷……”似乎因为百里梦在场,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头伏在他的怀中。
“恭送王爷。”看着他抱着季宛尘大步而去的背影,百里梦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